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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男女混坐?
潘虎的目光在周祺和曾望两人间游移,半响后才说道:“行,那白铃就坐到中间一列去,周祺你上来和曾望坐。”
☆、十三章
十三章
潘虎一声令下,曾望和周祺成了同桌。
当天晚自习,周祺就把东西搬到了白铃原先的位置上。曾望走进班级,在自己的座位旁看到他时,愣了下随即眉头狠皱。
周祺正在看书,突然觉得扉页一暗,抬头就看到曾望面带不悦地低头看着他,他起身走到过道上对她说:“你进去吧。”
曾望沉默地坐进去,周祺随后落座。
一种难言的尴尬在两人间弥散,曾望觉得浑身别扭。自初中以来,她就再没和异性同桌过,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主动要求和她坐一起,有了之前的那件事,他应该对她十分抵触才对。
难道是因为她还有钱没还他?
“喂。”
周祺正看书,她毫无预兆的一声把他吓了跳,立刻扭头问道:“怎么了?”
曾望盯着他的脸几近真诚地说:“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周祺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只是本能地点头接道:“没事,不急。”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之间是正常的债务关系而不是小偷与失主的关系般。
曾望心里一堵,他有多光明磊落就衬得她有多卑鄙下流。
晚自习期间,周祺在认真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曾望也在低头执笔刷刷地写着。周祺尚且需要时不时停笔略作思考,曾望却相反的一刻不停。
两人的手肘偶尔触碰一下,曾望立刻缩回手不满道:“过去点。”
“哦。”两张单人桌,中间一条线泾渭分明,尽管周祺并没有越过界,他仍是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给她留了更大的空间。
曾望这才满意地继续书写。
周祺往边上看过去时,发现她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习题答案正在奋笔疾书。
周祺的表情一时变得有些难以形容,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想到前几回打交道她爱搭不理的表情,最后也只能把话咽回去。
曾望旁若无人地抄着答案,物理的抄完了就换化学的,周祺在一旁看了她好几回,终有一次他刚转头就对上她的眼睛。
曾望皱眉问他:“你老看我干嘛?”
周祺微窘,不知为何明明做坏事的人是她,他却有点心虚。
“你这样……”周祺扫了眼她桌上正在抄的答案,“不好。”
曾望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故意道:“这些作业明天要交的,不做不行。”
“你应该自己做。”
曾望一点也不羞愧,反把答案翻过一页接着抄:“我没时间,不抄答案,难道你的给我抄?”
没人回答,曾望借用余光瞟他一眼,发现他一脸耿直,微皱着眉竟像是真的在思考。
曾望怀疑他的智商是不是都用在了考试上,连真假话都辨不清。
“做好你自己的吧,别管我。”曾望撂下一句不留情面的话。
周祺没在她那讨到好处,自知她对他没什么好感,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第一节自习课下课时,曾望正好把化学作业抄完,她把答案往抽屉里一塞,合上书本后站起身敲了敲周祺的桌子。
周祺停笔抬头看她一眼,什么也没问,主动站起身给她让路。
曾望从他的座位上走出,回头就看到他又安静地坐了回去,心想和这只弱鸡还算懂点眼色。
曾望从厕所回来,刚进教室就看到周祺座位边上站着一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王亚亚。她拿着自己的作业本来问问题,眼神却只看着周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讲解。
曾望冷眼看了会儿,也没避嫌的打算,直接走过去对着王亚亚不客气地说:“让一下。”
王亚亚回头见是她,表情瞬时就变了。
周祺起身往过道上走一步,曾望擦着他的肩坐进去。
王亚亚对她恨得牙痒痒,碍于周祺在场不好发作,心里又在猜测周祺和曾望的关系。
上一次曾望喊他出去他就真跟着她走了,今天又主动和她坐一起,难不成……
周祺把作业本递还回去:“听懂了吗?”
王亚亚回神,脸上绽开笑来:“你一讲我就明白了,谢谢你。”
“不客气。”
第二节课下课,王亚亚又拿着作业本来找周祺,指着几道数学题娇着嗓音问他,周祺也耐心地给她讲解,讲完后,王亚亚对他又是一阵谄笑,心满意足地拿回作业本,临走前还对曾望翻了个白眼。
王亚亚走后,周祺拿出自己的书本预习,曾望拿手敲了敲他的桌子。
“嗯?”周祺扭头看她。
“明天和我换个位置,我要坐你那。”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啊?坐我这?”周祺觉得她这话有些突然。
曾望没多解释,只说:“我进出方便。”
周祺犹豫了下:“那下周换组……”
“你再和我换回来。”
“……”
“不乐意?”
周祺摇头:“你想换就换吧。”
曾望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类似于愉悦的神情,看得周祺愣怔了下,一时忘了挪开视线。
曾望嘴角迅速拉平:“盯着我看干嘛。”
周祺忙收回目光,耳尖上微微泛红。
晚自习下课铃刚响,曾望就一股脑把桌上的东西全塞进抽屉里,背上书包就要走。
周祺一边井井有条地收拾东西,一边起身给她让路,等他收完东西抬头一看,班级里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周祺还没掏出来前就知道是小姨打来的,他背上书包,一边接通手机一边往外走。
校道上三五成群走着地都是背着书包回家的外校生,互相推搡着嬉闹。周祺不想让小姨等久了,一路快步走,快到校门口时他又看到了曾望孤零零的背影。
他知道她是内宿生,两次见她出校门他都没多想,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要去校外买东西。
小姨就等在校外的一家便利店门前,周祺走到她跟前时还微喘着气。
“走这么急干嘛。”陈舒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周祺微微侧了下身躲开她的手:“没事。”
陈舒和他一起往家走,路上她问道:“开学考成绩出来啦?”
周祺点头。
“怎么样?”
周祺简单地说了下。
陈舒神色悦然:“我们家阿祺就是读书的料,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周祺看过去,陈舒又立刻接道:“也一定能当个好警察。”
她这样说,周祺也并不觉得受到了鼓舞,反倒觉得有些失望,就像一个稚龄小儿说他以后想当个科学家,大人们总会笑着说这个孩子真有志气,可他们分明觉得这只是童言,当不得真的。
陈舒也觉得这是他的一时冲动,她乐意捧场不过是觉得过段时间他就会忘了这回事。
……
曾望越过熙攘的人潮,一路往小吃街尽头走,到烧烤摊时张瑶挥手就让她过去帮忙。
最近曾望天天往这跑,由张瑶带着,渐渐开始上手了,但她还是不能像张瑶那般对着别人谄笑阿谀,更不能与人谈笑风生,卖弄风骚。
张瑶说了她好几次,见她屡教不改,仍是冷脸招待客人也就不再管她。在她看来,只要曾望不再和客人呛声她就谢天谢地了。
耿明鹏的烧烤摊子虽然不大,但每晚来的人很多,几乎每张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三吆五喝地闹哄哄的。
曾望一会儿拿着烧烤,一会儿提着啤酒全场跑动,一个晚上下来就没多少闲下来的时间。
“曾望。”耿明鹏突然喊她,“过来。”
曾望放下手中的啤酒走过去。
“试试。”他用眼神往烧烤架上示意。
这几个晚上只要一有时间耿明鹏就让曾望学烤串,烤得不好就让她亲口吃下去,为此她已经接连吃了好几天烤焦的串了。
即使如此,曾望也不怵,她明白耿明鹏是存了看她笑话的心思,她自然不能让他看扁。
曾望拿了几串鱿鱼刷上油放上烤架,又分别拿了几串鸡翅和几串韭菜一起放上,她注意着底下炭火的温度,时不时翻一下烤串,两只眼睛不停地转动,生怕哪一份没顾上就烤焦了。
炭火把她的脸烤得绯红,额上的汗也顾不上擦,双眼被袅袅的烟熏得发干发疼她也不敢眨,忙活了十几分钟总算是烤好了。
曾望把烤好的串涂上了调料放在一个盘子里,耿明鹏在一旁耷拉着肩看了眼她烤好的串,嗤了声说:“今天的看着还能吃。”
他把盘子端走放在后面一张用作休息的小桌子上,他让曾望坐下,又喊了句:“张元,拿几瓶酒来。”
张元应了声好,张瑶招呼完客人也走过来,扫了眼桌上的串:“曾望烤的?”
耿明鹏示意她坐下:“休息会儿。”
张元拿着几瓶啤酒过来,四人同坐一桌。耿明鹏先是拿了串韭菜试吃,咀嚼了两下后评价道:“有点老了。”
曾望皱眉。
“你自己尝尝。”耿明鹏把盘子往曾望那推了下。
曾望拿起一串尝了下。
“没说错吧。”耿明鹏说。
曾望敛下眼睑:“嗯。”
他们三人在喝酒,曾望突然开口对着耿明鹏说:“能把这几天的钱先结给我吗?”
她语气别扭,显然不习惯请求别人。
“急用钱?”耿明鹏拿眼眺她,“我可没说过来这帮忙会给你钱。”
曾望一怒:“你——”
“诶,别急。”耿明鹏从桌上拿了一瓶递给曾望,“陪我喝一瓶?”
曾望扫了眼绿色的酒瓶,不带犹豫地回绝道:“不喝。”
“哟,又当回好学生了?”耿明鹏阴阳怪气地说。
曾望没回答他也不去接他递来的啤酒。
耿明鹏最喜欢看她无声反抗的犟模样,就像是一根直挺挺的钢筋,他要亲手把它焊弯才有趣。
“跟着我们混太干净了可不行,想要钱就得听话。”耿明鹏把啤酒放在她面前的桌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抖了一根出来,点燃后夹在手指尖探到曾望面前,狭着恶趣味的笑说,“喝酒或者抽烟选一个?”
张瑶极其轻蔑地笑了两声,伸手从耿明鹏手里夹过烟,放到嘴边吸了两口后缓缓吐出:“别为难我们的好学生了。”
他们都在看曾望的好戏,把她当做马戏团里的小丑,花钱买票进场后就可以肆意戏耍逗弄她来取乐。
曾望心底似一把火在烧,眼神却冷冽逼人地看着他们作恶的嘴脸,过了会儿她突然探身从张瑶手里夺过那根点燃的烟,含进嘴里猛吸了一大口。她第一次抽烟,不懂技巧,直接把烟吸进了肺里,呛得一阵咳嗽,脸颊也憋得通红。
被夺了烟的张瑶愣住,耿明鹏更是吃了一惊,他本想借烟来逼她喝酒,却没想到她性子这么烈。
“好、好。”耿明鹏笑着拍手,“不服输,胆子大,我喜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的钱,点了五张百元币放在曾望面前,灌了一杯酒后说道:“等过段时间,哥哥我再教你怎么赚大钱。”
☆、十四章
十四章
曾望从小吃街回来时,宿舍大门已经锁了,她隔着门喊宿管阿姨,阿姨开了门后盘问她这么晚回来的原因,曾望谎称自己在班级自习忘了时间才回来迟了。阿姨听了她的解释也不疑有他,叮嘱她以后别再过时不回后就让她进去了。
宿舍已经熄灯,曾望回去时舍友还在挑灯夜读,见她回来问了几句话皆被曾望含糊带过,她们听她这四两拨千斤的回答也识相地不再追问。
自从前段时间曾望返校以来,她就不大对劲,虽说以前她也是不爱过多地和人交往,可现在她就连和人交流也不愿意了。
如果说以前她是天上月,现在就是水中月,同宿舍的人不好亲近她自然也就和她疏远了。
曾望从宿舍里拿了洗漱用品去了尽头的洗手间,挤了牙膏后,狠狠地刷起牙来,那劲道不像在刷牙,反倒像在刮牙。几分钟后,她往池里吐了口泡沫,洁白的泡沫上掺着血丝。
漱了口,她用双手捧水往脸上泼,夜里冰冷的水打湿了她垂下来的短发,几绺发丝粘在颊侧。
曾望盯着镜子中自己阴鸷的表情,想起今晚耿明鹏他们的戏弄,心头震怒紧接着就是一阵自我厌弃。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活该。
……
一中规定内宿生七点前就必须离开宿舍,到操场集中进行早锻炼,每个年级的内宿生排成一个方阵沿着四百米的操场慢跑两圈。
每次跑步,初始队列还算整齐,一圈过后,方阵就松散乱序了。跑得快的人往前跑,体力不行的人就落后,到最后三个年级的人都混在了一起,还有一些偷懒的人趁机钻空子逃跑。
曾望体力好,跑得快,不愿意跟在队伍后面慢腾腾地挪动,一圈后就加快速度跑进了前头高三年级的阵营中,接着又一路领先跑完了最后一圈。
等过了终点,很多女学生都累得弯腰直喘,嘴上抱怨着学校早锻炼的制度毫不人道。而曾望则脸不红气不喘,除去额上沁了几颗汗珠外,一点都不像刚运动过的人。
她率先跑完,还没等大部队跟上,拎起丢在一旁的书包,一路往食堂快走,抢在前头买了早餐。
没一会儿,跑完步的大军就入侵了食堂大厅,窗口前迅速挤满了人,每个学生都争先恐后,生怕迟了一步连一个包子都捞不着。
人一多,食堂里霎时就嘈杂起来,空气也变得浑浊。
曾望不爱呆在那吃东西,拎着装好的早点就离开了食堂,她也不去教室,直接在操场旁的阶梯上找了个位置随意落座。
旭日东升,清晨的阳光不刺眼也不灼人,暖洋洋的正是好时候。
曾望盘着腿,咬着豆浆的吸管,直视着太阳微微眯眼。
早锻炼结束后,操场上一时显得空荡荡的,仅有几个学生在跑道上跑动,草坪上也坐着像她一样在吃早餐的人。
曾望咬了口包子咀嚼了几下,食之无味,包子皮硬邦邦的毫无嚼劲,她配着豆粉泡的豆浆才勉强咽了下去。
以前还在镇上读书时,妈妈经常亲手做包子给她们姐妹俩当早餐,那时候肉贵,肉包子做得少,但妈妈总能变着花样做出各种口味的素包子来。后来她们俩都到了市里读书,每星期回去也总能吃到热乎乎的包子,离家时妈妈还会装上一袋让她俩带去学校。
以前习以为常的东西,现在再也吃不上了。
曾望冲着前方的跑道使劲睁了睁眼睛,风一吹,眼底的潮意才退了下去。视野渐清晰,她眼神一瞥,忽然捕捉到跑道上的一个身影正沿着最外圈跑动着,长手长腿交替摆动,衣袂被微微带起。
曾望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切”了一声,低声嗤道:“比乌龟还慢。”
她不再看着跑道,三两下把包子吃了,即使难以下咽她也再没有嫌弃的资格。
吃完早餐,曾望起身拍拍屁股要走,旁边一个女生正捧着书在读,她经过时,听见她念道: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曾望眉头微皱,同年级的女生似乎都很喜欢这种写情情爱爱的酸诗,她对此却一点也不感兴趣,只觉得无病呻吟,十分做作。
临近早读,班上的学生大多来齐了,曾望从操场出来后绕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去教室,到座位一看,发现自己的椅子上放了一个黑色的书包,她弯腰去看旁边的桌子,抽屉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曾望想,他倒是挺自觉的。
她坐在外边的座位上,把书包塞进抽屉里,又从以前的桌子里把一堆书本搬过来重新码好。刚收拾完,她就察觉到边上站了人,抬头一看就看到周祺微微发红的脸。
周祺抬手抹去额上的汗,胸口明显地起伏着,气息有些不匀:“麻烦、让我进去。”
曾望上下端视他一眼,只奇怪以他的龟速怎么还能跑成这幅模样?
她也没多为难,起身让他坐进去。
周祺落座后立即从书包里拿出水杯猛灌了几口水,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引得曾望忍不住看过去,见他急着喝水的模样就像是以前见过的渴急了的狗一样,恨不得把桶里的水全倒进肚子里。
联想及此,她没忍住咧嘴笑出声来。
周祺解了渴,忽闻耳畔两声低笑,诧异地看过去,对上她眼底来不及掩饰的笑意,神色一呆。
曾望立刻收住笑意,瞪他一眼:“看什么?”
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专/制让周祺觉得有些冤枉。
他不说话,曾望大概也觉得自己未免过于霸道,摸摸鼻尖,回过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点出三张百元钞票往他桌上一放:“还你的钱。”
周祺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
“上次我拿了你的钱包,说好了会还你的。”
周祺恍然,伸手却把纸币往她那推过去,看着她坦诚道:“多了。”
曾望皱眉:“没有。”
“多了。”
“没有。”
周祺轻声道:“我记得我的钱包里只有——”
“我说不多就是不多。”曾望强硬地打断他,“你快收好,别磨磨唧唧的,一会儿老师来了。”
周祺盯着三张纸币无奈地叹口气,最后只好收下,心想着到时候把多的钱再还给她。
曾望余光见他拿了钱,满意地哼一声:“还要赔你一个钱包。”
周祺再次真诚地说:“不用了。”
“要。”
“好。”
“……”曾望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爽利。
周祺瞄到她有些惊讶的神情,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浅笑。他已经大致能摸清她的脾性了,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再怎么说她都不会更改,和她磕久了反而会惹得她不高兴,还不如先顺着她,之后再找补。
何况他觉得,在她看似无理取闹的态度后面,隐藏着的是她不愿欠人的一份小心翼翼,她不想与人有亏欠,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软弱,只好用恶意来伪装自己。
活像一只刺猬。
第二节数学课后,王亚亚抱着书来找周祺,这才发现他的位置上坐着曾望,且她正趴在桌上睡觉。
王亚亚心头一阵不满,刚要开口,边上周祺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亚亚皱了下眉:“可是我有题目想问你……”
周祺站起身,刻意压低音量说:“你下节课再来问吧。”
“可是——”
此时曾望略微动了动脑袋,似有转醒的征兆,周祺忙又对王亚亚打了个手势。
王亚亚虽然一点都不介意把曾望吵醒,事实上她巴不得她休息不了,可她并不想因此惹周祺反感,最后也只好离开。
她甫一走,曾望就麻溜地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得周祺一阵目瞪口呆:“你……”
“早醒了。”曾望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眼神往他那瞟,见他只淡淡地点了下头应了声后就没其他反应了,心里不由再次骂他一句傻子。
刚才数学课后半段,曾望犯困想趴在桌上睡个觉,趴的动作刚一出,周祺就试图开口劝说她好好听课,可惜她并不买账,睡前反警告他不要吵醒她。
周祺果然没吵她,不仅如此,就连下课后他也谨遵她的“警告”。事实上,下课铃一响她就醒了,之后王亚亚过来找他,她也不过是故意装睡,自然也听到了他说的话。
真是半根硬骨头都没有,任人拿捏。
……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全班都去了操场集合。此时太阳已悬在了头顶上,露天的操场上烈日灼灼。
体育委员简单地点了个名,之后带着全班同学一起扭脖子扭腰做准备运动。
本来夏季体育课一般都会组织学生去学校的游泳馆学游泳的,可因为这星期泳池还在清理中,故而暂时将体育课转到了户外操场。
热身后,体育老师优哉悠哉地从树荫底下走出来,用手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无情地说道:“今天中长跑测试,女生八百,男生一千。”
此话一出,底下怨声载道,一片哀嚎,班上同学纷纷抗议,可体育老师却如泰山般任尔东西南北风,他自巍然不定,冷血无情地分了组。
一个班分了四组,女生两组,男生两组,女生先跑。
老师让第一组的同学在跑道上做准备,其他同学自行解散热身。曾望被分在了第二组,相对于其他女生对跑步的抗拒,她显得从容淡定,就当又一次早锻炼好了。
跑道上,第一组的同学站在起跑线上微弯着腰做准备,老师手里捏着计时器,嘴里哨子一吹,一群人就齐迈步跑了出去,或快或慢,最后都贴着内道跑。
曾望在边上的阶梯上找了个地方,用手胡乱拍了拍后一屁股坐下,撑着下巴看着跑道上的女生们,不过才小半圈,已经有人明显落后了。
“周祺。”
声音很近,曾望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王亚亚正追上周祺,两人就站在阶梯下方不远处,大概是她坐得高,两人也没抬头看,因此皆没发现她就坐在后边。
王亚亚走到周祺身边,问他:“你是第几组?”
“第三。”
“那在我后面。”
周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
王亚亚觑他一眼,故作无意地问道:“你和曾望换座位啦?”
周祺点了下头。
“为什么?”
周祺想了下:“可能她觉得坐外边方便。”
王亚亚不满:“她就只顾着自己,真自私。”
即使再迟钝,王亚亚如此这般三番两次地指摘曾望,周祺也能猜到她俩大概不是很对盘,于是咳了下说:“也还好,我坐哪儿都行。”
王亚亚嘴快说道:“那你干嘛要和她坐,就该让她自己一个人坐去,反正她总是独来独往的不合群,脾气怪得很。”
周祺不同意她的话,刚想开口,王亚亚又接道:“你是不是不想坐中间一列才和曾望坐的?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和我坐一起,我们和老师说说。”
她刚说完,坐在台阶上的曾望就沉了脸,视线投在了周祺身上。
周祺对王亚亚提出的建议有些诧异,心底对她这种肆意干涉他人的行为有些不悦,但他脾性温和,向来不会对别人摆脸色,此时也只是礼貌地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道:“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曾望……也没你想得这么坏。”
他这么回答,不仅王亚亚,曾望也是一愣。
她想,在亲眼看到她种种不良行迹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傻子。
☆、十五章
十五章
八百米也就是操场两圈的距离,很快就有女生陆陆续续地到了终点,老师掐着表一个个登记用时,体育委员在一旁组织第二组的女生做准备。
曾望拍拍屁股往旁边走了几步才从阶梯上下来,蹲在跑道上把两只鞋子的鞋带系紧了,站起身时还顺带蹦了两下。
第一组最后一个女生到了终点,过了会儿,老师吹响了口哨,喊道:“第二组女生到起点处就位。”
所有的女生都在争最前面的位置,似乎只要站在最前面就能省掉不少力气一样。曾望扭了扭脚脖子走上前,扫视了一眼前面的人,最后在后排挑了个位置站着,她的前面正是王亚亚。
“各就各位,预备——跑。”
老师一声令下,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跑出去,刚起跑大家还挤在一处,曾望刻意落在后面,等人群开始错落开后才加速,一路越过了好几个人,在经过王亚亚身边时她还故意慢了下来,对她递了个挑衅的眼神,之后头也不回地超到她前面挡住她。
王亚亚自然受不住气,提步加速跟上曾望,和她比肩时瞪了她一眼,接着以牙还牙堵在了她前头。
曾望从鼻端哼了一声,毫不退缩,很快就跑到了王亚亚前面。
两人在操场上前后追逐,时前时后,互不相让。
中长跑最忌速度不均,时快时慢最耗体力,一圈过后,两人的喘息声渐粗,步伐也沉重了许多,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仍是前后胶着着较劲,针锋相对。
曾望跑在王亚亚面前,望着跑道心里粗略计算了下还剩多少距离。王亚亚几次提速想要超过她,她都没让她得逞,总是在她提速时也相应地加紧步伐,王亚亚气急,气息全乱,到最后半圈时也没能压过曾望。
反观曾望,虽然前半段和王亚亚置气耗费了不少体力,但她向来耐力好,此时还不到透支的程度,到了最后一百米时还能咬牙冲刺,硬是反超了前面一路领先的几个女生,率先到达了终点。
过了终点后,她弯腰撑着腿缓了会儿,才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其它女生到了终点后都有人上前扶着,她自己一人来回走了会儿倒也渐渐恢复了些体力。
等最后一个女生跑过终点时,老师掐着表喊人:“第一名。”
曾望举手上前。
“什么名字?”
“曾望。”
老师在名册上找到她,记上成绩:“三分十二秒。”
底下有人“哇”了声,曾望心里还是有些喜悦,神色间也带了笑意。她从人群中退出来,回头就看见被白铃搀着的王亚亚,她唇色发白,脸上全是汗,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瞪视着她。
曾望心里更加愉悦,冲她比起大拇指,又不屑地瞟她一眼将大拇指往下一转,指尖朝地,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曾望!”王亚亚尖着嗓子有些愤怒。
曾望无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径直往操场边上的小超市走。
王亚亚刚想上前和她理论,白铃拉住她劝道:“算了算了,别和她那种人计较了,接下来该男生跑了……”她压低声音道,“你不想看周祺吗?”
王亚亚狠瞪着曾望离开的背影,听到周祺的名字后才不甘地收回视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跑道边上。
曾望从店里买了瓶冰矿泉水出来,她拿瓶身捂着自己的颈动脉,一阵冰凉透过肌肤渗进去,冰凉感似乎被那里的血液带至全身,身上因剧烈运动而产生的热意总算是消退不少。
又一轮测试开始了,这次跑的是男生。曾望在边上的树荫下找了个位置站着,百无聊赖地眯着眼望着跑道。
班上几名男生一开始就冲在了前头,双臂大开大合,不过是拐了个弯,带头的几人就和落在后方的人拉开了距离。
曾望视线往落后的几人那扫,果不其然就看到周祺甩着细胳膊细腿有些吃力地跑在队伍的最后面,那速度比早上快不了多少。
饶是早有思想准备,曾望还是不免咂舌,她知道他肯定跑不快,但没想到能慢到如此地步。
一千米,两圈半的路程,周祺始终垫底,虽然他十分想摆脱目前的境况,几次咬牙想冲一冲,无奈体力不支,他能做到的也仅是坚持而已。
第一名已经到了终点,而他还有近一圈的距离,且看得出他的状态已十分不好了。跑道边上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他,或诧异,或担忧,或幸灾乐祸。
“周祺也跑得太慢了吧。”
“是啊,这速度连女生都比不上。”
“估计时间都花在读书上了。”
“书呆子一个。”
……
曾望耳听旁边有几个男生事不关己地闲聊,再看看跑道上还在苦苦坚持的周祺,心里暗自赞同他们的说法。
经此测试,周祺是个弱质书生的形象在曾望心里已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等所有男生都到了终点歇了气,周祺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喘着粗气姗姗地跑完了全程。
周祺骤停下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险些站不住脚要栽向地面,他艰难地走到操场边上,扶着篮球场的围网弯着腰,胸腔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就像是一头倦极了的蹇驴在嘶鸣,喉间更是涩得发紧,喘息间像是在磨砂,阵阵生疼。
“你没事吧?”
周祺勉强抬头看过去,王亚亚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周祺想回答,喉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只好无力地摆了下手。
“你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去趟医务室?”
周祺咳了声,哑道:“不用了,谢谢。”
“你渴吗?我帮你买瓶水,你等着。”王亚亚说完一溜烟似的往小超市跑。
周祺喘了几口气直起身,拖着身子往操场外走。体育老师正在登记成绩,几乎所有人都围在那,没人注意到他,他离开后也无须担心老师会漏掉他的成绩,毕竟他是最后一名,所有人都知道。
周祺离开操场后也没回教室,而是去了旁边的植物园,此时还是上课时间,植物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三两只蝴蝶在追逐着翩翩起舞,而那夜的红玫瑰也早已凋败,只剩下一根灰秃秃的莛儿。
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植物园的墙上,双腿还在微微打颤,胃部的不适感翻滚着,然而比身体还磨人的是心里的挫败感。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厌恶、瞧轻自己。
“你在这干嘛?”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在耳畔,周祺愣了下后转过头去,曾望就站在他侧边几步远的地方。
“没干嘛。”他哑着嗓子说。
曾望微微歪头端详他的脸,他的表情是难掩的失落沮丧:“你不会是在哭吧?”
周祺吓一跳,睁大眼忙否认:“没有、没有。”
曾望走到他跟前,把手上的矿泉水递过去:“喏。”
周祺讶然:“给我的?”
“嗯。”曾望声音淡淡的。
周祺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
跑完步后他也实在是渴得慌,曾望这瓶水无异于雪中送炭,他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曾望看他一眼,转过身也倚在墙上,双手插兜看着花圃。
周祺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的水,这才觉得喉间,胃部好受些。
曾望扭头看他,他俊秀的脸上疲态尽显,脖颈间还流着未干的汗,她开口直接道:“你跑得可有够慢的。”
周祺表情一黯,垂下眼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瓶低声说:“……我不太擅长运动。”
“看出来了。”曾望一脚蹬墙,斜睨着他,“我问你。”
“什么?”
“你说想当警察是真的吗?”
“当然。”周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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