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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欢喜不已，点头出了屋子。
马车送我们出了城门，此去洛城的路并不好走，马车能到的地方就在前方，剩下的路只能自己走。
我本以为陈老爷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是如此决绝。一分钱也没有给，一个人也没有出来送，只有绿湖站在门前张着嘴，不敢哭泣。因为我告诉过她，永远不要悲伤，眼泪是最无济于事的东西。
靠着我和陈彦诺的积蓄，顺利到达洛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到了洛城，那只能另想他法了。
绿湖的身影渐渐消失，空白处也一直空白。
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时辰后，时间却是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这是我第无数次回头，总觉得安然就站在那里望着我们，身边的陈彦诺云淡风轻，好似一切都没发生。
“为什么要骗她？”我问。
“她不能来。”
“为什么不明说，你这样不是又一次伤她吗？”我们毫不停歇的往前走，只想着快些追上卓沐笙。
“她的人生已经受够了苦，剩下的就由我们来尝。”他微顿了脚步，回头看看后面，面上生笑。后路无迹，人影已在千里之外。
我笑着看向他，他也回看着我。
走了几个时辰，歇在一片树荫下。腿有些发酸，幸亏是换了双垫子和鞋子，走起路来很是舒服，才不至于磨起泡。但是再好的鞋子也经不住如此走路，陈彦诺轻问道：“多歇会吧，赶了这么久的路，应该也快追上了。”
我摇摇头，“不碍事。”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饼，又拿出水囊递给我。他靠在树边休息，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抬起放在脑袋后面枕着，动作间，一个帕子翩然而落。
他面上生疑，我也凑近了些，不是我送给他的帕子。展开后，一行小字缓缓映入眼帘：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陈彦诺拿着帕子的手抖了抖，我轻声说：“原来安然都明白。”
他兀自笑了笑，把它揣进了怀里。
我喝了口水，注视着他，问：“安然真的很在乎你，也许你可以不让她伤心的。”
见他没有说话，我继续道：“从你把她救上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为你而活了。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世处境，可是为了你她一心想着赎身，不过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更接近你一些罢了。我知道这种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情缘、心思、爱意、愤恨，但是也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他忽然道：“我明白。可是，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然而，我却不明白我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步步紧逼，“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我······”声音戛然而止。
他蓦然笑道，“你看，我们都做不到。不过就是凡人而已，真正能够明白而且做到的没有几个人。”
我不再说话。
他说的是对的。
很多时候，作为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说话都是非常片面的，那些看起来很可能非常正确的言论不过是说话者提炼出来的最笼统、最官方、最接近真理的、很可能没有实际意义的话。
说得容易，做出来的却寥寥无几。
陈彦诺淡然的一句话，倒让我觉得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那种只会说好听的话的人了。
在现代看电视的时候，不太喜欢那种点评式的节目，尽管有些人的确能够给人解惑答疑，但还是会觉得有些人点评的时候是把自己放在一个什么都明白的角度，看似对问题的剖析很全面，可是细细想来，真的是这样的吗？
如果把点评人放在当事人的角度，他并不一定会做得比别人好。
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以能被大众接受的官方语言，更多的细枝末节只有切身体会的人才能懂。
毕竟，感同身受是最不确定的事情。
他见了我捶了捶腿，道：“再歇会吧。”
我起身摇头，二人继续往前赶路。
一路上人烟稀少，行了好大一会儿才见到一座茶寮，正好歇歇脚，喝些茶顺便休息一下。
正喝着茶，身后也来了赶路的人，说道：“小二，来一壶清茶。”
我二人齐齐顿住，回过身去，那人打量着我们，面上一时雾起。
眼中三分疑惑，三分难以置信，又有几分欣悦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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