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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做没看见似的,又转回了头,镇定自若的喝着茶。见边上的人杯子空了,抬手给他满上。陈彦诺看着我,有些发笑。

卓沐笙坐到桌前,看着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不说话,继续装聋作哑。

陈彦诺道:“你还真是狠心,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是不打算再见我们了吗?”

卓沐笙面上有些赧然,我斜睨了他道:“某些人啊,嫌我们烦,连道别都懒得说。”

他盯着我,面上的笑意有些淡,脸上渐渐多出了一份令我害怕的疏离感来。我有些害怕,有些恐惧,倒不是因为会怕他生气,而是因为这种感觉和他在竹林里搂着我的那一刻的感觉很相似。

我忽的松懈了,轻声道:“说好了一起去洛城,你倒是先走了。我们三个不是一体的吗,此去千里,怎么会没有我们呢?你也不怕烦闷得慌。”陈彦诺在一旁应是,许是见我放松了下来,卓沐笙面上的那种疏离渐渐缓和,最终变成了笑意,轻点了头。

从茶寮离开,本以为可以找到一家客栈休息,谁料,走了很久一家也没有见到。

卓沐笙道:“不能再走了,夜已深,明日再赶路吧。正好前面有个破庙,进去歇息一晚,明早动身。”说罢,三人向庙内行去。

寺庙的匾额歪歪斜斜的挂在结满蜘蛛网的破门上方,庙内散落着乱草、朽木,佛像也已经老化,菩萨的面孔看不真切,东南边的顶上还破了洞。一阵翻找,才找到一节残存的蜡烛,烛光一起,庙内才稍稍亮堂起来。

放眼四周,什么也没有。他们二人只得出去寻些木柴和野果,我留在庙内。

打开包裹,发现卓沐笙的包袱里只有白面馒头,陈彦诺的包袱里也只剩下三块饼了,其余的也是馒头。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已不是贵家公子小姐了,现在和平民百姓一般无二,都得为吃穿考虑。

想到这里,干脆把包袱里的东西全拿出来,大家把饼分着吃了,剩下的路一起吃馒头。

我本来也就没有金贵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两个少爷公子。现在已经不同往日,没必要如此。

坐在干草上发了很久的呆,二人还是没有回来,我心中隐隐不安。在地上留了一行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是出了门。

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还是没有人回应。很快,开始下起雨来,起先是蒙蒙雨,后来大雨。我避无可避,又想着还没有见到他二人,只得继续行着。不知过了多久,隐约看见庙内燃起了火光,这才想到人已经回去了。

将就着回到庙内,身子已经全部湿透。

庙内生了火,卓沐笙急的直乱转,见我进了门,一脸焦急的冲向我,拥着我,我浑身湿透。他的身子却是温暖干燥,一冷一热,相互叠加起来让人十分难受,我在他的怀里打了个哆嗦。

“你去哪了,不是说过让你在这里等着吗?”他的语气有些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

“冷吗?”他接着问道,我笑着摇头。移至火堆旁,我把外衣架在木头上烤着,又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我有些颤抖道:“你们这么久没回来,我怕你们出什么事,所以出去找找看。”

他笑嗔道:“真要出什么事你去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多一个人受罪?”

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陈彦诺呢?”

他道:“回来的时候,他交给我一些果子,说看见有几只山鸡,让我先回来,他去捉些野物。多吃些肉,这几天赶路也好撑着些。”

外面的雨势虽已渐小,可是空气中透着寒意。我望了望漆黑的夜空,担忧的问:“他一个人在外面安全吗?”

卓沐笙的眉头微皱,很快又平和下来,许是为了安慰我,故作轻松的说:“没事的,你还不相信他吗,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笑点了头。

吃了些果子和饼,坐在火堆前等着,只觉得身子困乏,头昏脑胀。

很快,我就软软的倒了下去,身子轻盈的被人托住,意识却很难清醒,只隐约听见身边有人急切的呼唤我,“长歌,长歌。”我四肢乏力,喃喃道:“陈彦诺回来了吗,你去找他好不好?”

话毕,人已经昏了过去。

我的身体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鼻尖萦绕着一股清香。我的眼睛朦胧的张开着,可是视线触及的东西却是一片模糊。若有似无的看见墙壁是麦色的,似乎还有心跳,很是坚硬。墙壁长了手,紧紧地把我圈在里面,我的嘴巴流入一道苦涩的液体,本能的想要吐出来,又被外力狠狠的按着吞下去。无力反抗,只能不受控制的干呕几下。

我想,我一定不知道此刻自己正躺在卓沐笙的怀里。

他褪去衣衫,把我放在他的怀里。我看到的麦色墙壁是他的胸膛,我鼻尖的清香是他身上散发的味道。坚硬的是他的胸膛,跳动的是他的心脏,把我圈在里面的是他强健的手。

我的身体透着寒意,他的身体却源源不断的向我传递热量。

如此笨拙,我竟然一点一点好了起来。

完全苏醒时,热已经退了。

我躺在干草上,身上盖着三两件衣物,身旁的火堆还燃着残火,可是四周却无一人。匆忙起身,到了外面才发现天气已然转好。天上挂着残月,偶尔几颗疏星点缀在上面,多了一丝静谧悠然的味道。

风一吹,冷意传来,我裹了裹身上的衣物。

不远处传来阵阵笑谈的声音,转了头,见卓沐笙和陈彦诺二人坐在清冽的月色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而谈笑打闹,时而静心凝思,时而沉默不语。

清辉落下,难得有如此光景。

我见过打闹撒泼的他们,我见过互相捉弄的他们,我见过团结一致的他们,我见过彼此争抢的他们,我见过争吵矛盾的他们······可是我没有见过如此平静的他们,每一处沉默都是在交谈,每一次发笑都是在倾诉,每一个打闹都是在发泄、都是在互相理解。

女子的情和爱是喧嚣的、张扬的、渴望被理解和知晓的,而男子则更多的是隐忍,那是一种付出而不强调收获,也是一种渴望牺牲而不在乎理解与否、值得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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