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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经八脉打通,届时人体内会放出大量热量,所以必须事先脱光被医治之人全部衣衫。

寒月凡看出了赵琴落的尴尬:“阿落,我可以用银针刺穴,先将他们的体温降低。这样待你引灵的时候,他们的体温也不会上升太快。所以只需要除去上衣即可。”

赵琴落非常感激地看了寒月凡一眼。

这个男人总是会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他会陪着她一起嬉笑打闹,无所不谈,也会伴着她越过忧伤与恐惧。

有些人是你从未想过会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但却会在突如其来的碰撞之后,从此变得与你纠缠难解。

“你的身体刚好,可以施针吗?”

“那也好过叫我夫人对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赵琴落羞红了脸。

“可是,还有一点,我爹说,解除灵虚幻影必须一气呵成,否则连救治之人都会一并离魂失魄。这本该我一个人做的事情,现在你我二人合力完成,万一……”

“阿落,此时今日,难道我们还是要分彼此吗?我知你所想,你会我心意,我有这个信心,你呢?”

赵琴落迟疑半晌,道:“寒大哥……可你……好像一团迷雾,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你有太多的秘密不让我靠近,我……”

寒月凡修长的指节轻捂上赵琴落的薄唇:“阿落……”

他的声音有些低迷,如梦似幻。

赵琴落觉得有些朦胧恍惚。

“阿落,你何故在乎哪些?不管我从何而来,不管我有怎么样的过去,我就是我。”

赵琴落忽然有些彻悟:是的,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姓甚名谁,家从何处,又如何?他就是他,是那个在寒山上替自己疗伤的人,是那个在自己孤独逃亡时一路追随的人,是那个让自己有迷离恍惚,刻骨难舍感觉的男人。”

“阿落……”寒月凡又逼近了一步,赵琴落几乎清晰地感觉到他男人的气息。

“等结束这一切江湖纷争,嫁给我好么?”

赵琴落感到自己几乎要摇摇欲坠,她已经分不清是虚是实,全身酥酥麻麻,竟是手脚不能自控。

赵琴落听到自己发出有些干涸地声音:“我们不是在为钟姐姐二人解除幻境,怎么你又竟说这……”

赵琴落没有机会说完这句话。

因为,寒月凡忽的一吻而来……

他的吻灼热霸道。

他的手紧紧地缠着她的腰,一股男人的力量感顷刻间注入赵琴落的全身。

赵琴落忽然很想流泪,沧海桑田,逝水流年。

她好想极力去握住这一切,让岁月定格,抛却纷扰,就这样在寒月凡的怀里沉醉。

可是却有一个声音,声声不竭地告诉她不可以,不可以。

这个声音让她全身如浸寒冰,不能自拔。

☆、身入幻境

寒月凡的针法已经施了一半,第一个被行针的是季十三。

季十三的上衣已经除去,背脊上沿着脊椎大半都插着银针。

除了寒月凡的银针,季十三的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看起来都是陈年旧伤。

有些是刀伤,有些是烧伤,有些尽像是鞭打的旧痕。

赵琴落站在床边,替寒月凡替针。

看着季十三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赵琴落地心中惴惴不安。

毫无疑问,真正的季十三是江湖中人。

解开灵虚幻影后,不知道对他是福是祸,但是无论如何,只要解开了幻影,她质朴的季十三大哥就不会回来了。

赵琴落凝眉看着季十三一旁沉睡的虞鱼娘,心道:“还有我的鱼娘姐姐,为你们解开幻影,是对是错?”

趁寒月凡刚刚施完一行针法,中途换针之际,赵琴落忍不住问道:“寒大哥,如果我们不帮他们解开灵虚幻影会怎么样?此幻影既然是师叔所下,师叔又叫他们如有异常去缥缈谷寻他,想必师叔有延补得方法。如果过往惨痛,难么一直在幻影中平平淡淡不也很好?”

寒月凡已经将下一套将用的针依次列开:“阿落,这种平淡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过往即使惨烈,也是他们人生的一部分,丢不了,洗不净。”

“那……即使面对这样的过去无比痛苦,也要面对是吗?”

“对,阿落。因为那是那么的过去,无论他们的人生是平凡还是坎坷,过去都是他们曾经有过的路,没有人有资格替选择遗忘。何况,他们的幻影此时也必解不可。”

“为何?不解开会有危险吗?可是师叔当年并没有跟他们确定固定限期。如若没有遇到我们,他们不也跟往常一样,待寻到了师叔才会着手此事?”

“就是因为遇到了我们,幻影才非解不可。因为有人已将你师叔给他们应急的龙炎香调了包。”

“龙炎香调包,可是,上次引发你百里情人蛊毒的不正是龙炎香?”

寒月凡点了下头,开始下第二套针法:“起初我也以为是龙炎香。”

寒月凡顿了一下,接着又接连施了七八针。

他下手快而准,毫不犹豫,干脆利落。

“但是,我是整整十三日才停了毒发,又静养了两日才算好。而龙炎香只能引起三分蛊毒,这点确信无疑。所以之后我特意查了季十三敷的药。”

“如何?”

“很像龙炎香,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有一味配方分量加了三两。但就是这区区三两的份量,它就不是龙炎香。”

“是龙骨香!?”赵琴落脱口而出。

寒月凡默认赞同。

赵琴落精通炼毒,深知每味剂药就算是分毫差别就会炼制出谬之千里的□□。

“龙骨香会改变你师叔之前给他们设的幻影,所以季十三的表症才会越来越加重,直至现在双手双腿都已行动不便。如果我们不替他解开幻影,接下来他原本的灵魄就会被困死。而虞鱼娘虽然没有直接被牵涉,但她肯定是和季十三同时被你师叔摄的灵,一旦季十三的灵魄受损,她的也会一损俱损。”

“这么说来。”赵琴落暗暗心惊,“有人知道钟姐姐他们会遇到我们,他们知悉了我们的行踪?”

“嗯。“

“那他们为何迟迟不下手?乘寒大哥当日毒发,不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也许,他们不想让我死。”

赵琴落暗暗思索:如果他们现行的一切都有一个幕后黑手牢牢掌控,那么他们就如同瓮中之鳖。如此看来,连师叔的行踪有没有被他们捉摸到也说不定。

“阿落,事已至此,我们唯有静观其变。既然他们选择不在我毒发时候下手,那就是有目的地引我们到这一步。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是想借你的线索来找到你师叔。”

“如果是这样,我若如故去寻师叔,岂不是给她带来灾祸?”

“如今的局面,敌暗我明,反倒是早日与你师叔汇合,从长计议,我们才有机会打破现在的被动。倘若现在我们不去联络师叔,下一步敌人的动向我们仍然不得而知,会一直被他们牵制。”

“为今之计也只好这样。”

寒月凡已经替季十三施完针法,此刻季十三竟似是被千年寒冰冻住,身体僵硬冰冷。

寒月凡亦替虞鱼娘如法降低了体温,果不其然,虞鱼娘的身上也有同样大大小小的伤痕。

“阿落,他们的体温现在已经降低,但是这样不能持续太久,否则会造成他们经脉受损,你尽快为他们引灵吧。”

赵琴落点点头,事关重大,她不敢怠慢。

自从决定了要为虞鱼娘夫妇解除灵虚幻影开始,引灵的每一个细节步骤,每一处穴位走向,以及每一步配合的克毒之物,每一道环节都已在赵琴落的心中演练千遍。

赵琴落沉稳了心神,从一个金身小瓶中引出两只五彩的小虫。

这两只小虫便是玉彩蚕,是五毒门专门养殖的,配合五毒门的独门□□和毒术可以摄人心魄,惑人心神。

赵琴落很顺利地将彩蚕引入虞鱼娘夫妇两人的玄关心脉处。

正待开始施毒术,寒月凡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落,我知道解幻过程你已经推算过,但是灵虚幻影非同一般,中途肯定有变数,如果遇到了切莫慌乱,你要相信你的功力。”

“嗯。”

“阿落,还有……”

“如何?”

寒月凡犹豫了下,道:“阿落,解开幻影的最后关头,你的魂灵会进入他们体内。”

“寒大哥,你放心我知道。爹说过,解灵者会经历一遍被摄灵之人受幻影之术当日的一切。我已经有所准备。”

寒月凡再不说话,慢慢地放开了赵琴落的手,示意她开始。

赵琴落虽说如此,其实心中并无把握。

原先,她并未对虞鱼娘夫妇的身份过多揣测,直到方才,看到他二人皆是满身异样的伤痕,便知他们身份非常。

所以,他们受幻影之术当日发生了什么,赵琴落不敢往下细想。

赵琴落横了横心,开始用驱幻毒术来克制灵虚幻影。

一切脉络走向都与之前推算的吻合,过程很顺利。彩蚕在虞鱼娘二人体内穿梭,赵琴落可以清楚地把握住它们的动态。

可是很奇怪,灵虚幻影是上层的毒术,会每个施毒者的功力,施毒手法的喜好,乃至施毒者是男是女而最终呈现出千万种莫测的幻象。

但是,师叔的施术手法竟是和赵琴落的推算诡异的一致。

每有到一处玄关脉门,赵琴落基本上只需要尝试一二便能走通。方位,幅度,间隔,让赵琴落几乎怀疑,当初制幻的是不是自己。

随着脉门推动,赵琴落越来越感觉到与虞鱼娘二人精魄的接近。

忽的,就在引灵进行到第六层时,赵琴落觉得全身被某种霸道狂虐的力量拉扯,接着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莫名地控制,头痛欲裂。

就在赵琴落几乎要嘶喊出来时,周围突然一片肃寂,疼痛感陡然消失。

赵琴落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难道就是虞鱼娘夫妇被施幻术当日之景?赵琴落暗道怕是自己已经来到了引灵的第七层:入幻。

赵琴落环顾四周,在这吞噬人的黑暗里,不远之处却正是火光一片。这一明一暗成了先明对比,气氛衬得极其阴森。

赵琴落反复暗示自己这只是在幻影中,是虚非实。

她不能待在原地不动,解灵的过程还在继续,如果待着不动,那她的魂魄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赵琴落只能逼着自己往火光之处走去。

火势凶猛,竟然是有人放火屠村。赵琴落刚走到边境,就闻到尸体烧焦的味道。

她尽然看到了一个上半身全是火的人朝她奔过来。

这个人脸目已经完全被火包裹,只是腿上还没有全部烧着。

他发出着凄厉地声音朝赵琴落扑过来,赵琴落连忙躲闪,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控制身体,快一点的动作完全做不了。

眼见那个火人就要扑到她的身上,赵琴落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睛。

却见那人竟是凭空穿过的赵琴落的身体,倒在了她的身后。

原来,在幻境中自己的身躯也是虚设。赵琴落安心了许多,继续朝村落里面走。

这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尸体,老人,女人,孩子,无一幸免。

她看到有母亲抱着孩子一起烧焦的尸体,有女人怀着孩子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各种死人,各种死态。

赵琴落几欲作呕。

再往村里走,似乎传来了刀剑声。

赵琴落看到一群黑衣人在屠杀着剩余地村民。

一刀下去数条人命,鲜血喷射在这样杀人恶魔的脸上。

在这群人中间,有两个手持剑柄的人在奋力与这群黑衣人厮杀。

赵琴落看不清他们的脸,她正想走近一些。

忽然一个人被黑衣人的剑尖挑起,甩在半空中后,被拦腰斩断。

血,从半空中洒落。

赵琴落觉得心惊肉跳,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

那群黑衣人中的一个喝道:“月影阁主有令,藏匿叛逃羽士季十三,虞鱼娘者杀无赦,银花村一个不留。”

那两个被围住的持剑之人看似武功不弱,重重包围下,他们仍硬是冲开了一个突围口。

赵琴落这时候可以看到是一男一女,心道他们肯定是虞鱼娘夫妇了。

那男子攻势猛烈,女子配合得天衣无缝,黑衣人硬是被逼退数丈。

赵琴落不能继续观战,此处乃灵虚幻影,虞鱼娘等人自然是看不见她,她急促上前,一把拉住那女子的手,想将她的灵引出幻境。

那女子正好转了个身,脸正对向赵琴落。

赵琴落惊得连连后退数步。

这竟然不是虞鱼娘的脸!

☆、定情信物

赵琴落几乎站立不稳:怎么回事?

那女人的脸分明不是虞鱼娘的!

赵琴落再去细看那男人,如出一辙,也同样不是季十三的脸。

赵琴落觉得胆战心惊,何处出了差错?

自己竟然不在虞鱼娘夫妇的幻境里,那么现在在哪里?

该如何出这幻境?

杀戮还在继续,那对男女的力量只够自保,银花村的冤魂越来越多,血流成河,腥气漫天。

“不……!凝儿!”

在一个黑衣人一刀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劈成两半以后,那个女人发出鬼厉般的惨叫!

这个叫凝儿的女孩死相异常惨烈。

女人几乎疯了一样的叫道:“你们不是人!”

男人见状也悲壮万分:“叫月影出来,亲自与我们做个了断!在这里杀人屠村算什么男子汉!”

“月影,你出来!”

“月影!”

那个男人杀红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吼着一个名字:月影。

“月影。”赵琴落木讷地跟着念了一句。

此时此刻,银花村的景象比地狱还要惨烈。

赵琴落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她的眼前不断地有人倒下,各种各样的死状在她眼前晃动。

“阿落!”

赵琴落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是寒月凡的声音。

那个声音紧接着又响起:“阿落,你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是寒大哥。

赵琴落恍然回过神来。

赵琴落想回答寒月凡,嗓子却好像被人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阿落,无论你现在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管。带着虞鱼娘他们快回来。”

虞鱼娘?

赵琴落觉得自己的心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不是虞鱼娘,也不是季十三。

赵琴落猛的摇头:不是他们,虞鱼娘夫妇在哪?她还是不能说话,她该如何告诉寒大哥她现在的处境。

寒月凡的声音又响起:“阿落,你听着,倘若你在幻境里没有看到虞鱼娘夫妇的脸,想想幻境跟你的是说什么样的故事,找出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把他们带出来!”

故事?主人?

是他们!

“快,阿落,快出来!”

寒月凡的声音急促,赵琴落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分别扣住那一男一女的命脉,大喝一声:”走!“

赵琴落的感觉瞬间恢复了,嗓间没有了窒息,身体也灵活自如。

接着是引灵的第七层,第八层,直到第九层,赵琴落逐渐感到一切恢复了常态。

收术。

两只彩蚕安然无恙地从虞鱼娘夫妇的身体中钻出,回到了赵琴落的手上。

赵琴落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几乎全身汗透,鬓角的头发都贴在脸上。

寒月凡正在身边,目光关切地看着她。

“阿落?你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赵琴落觉得鼻子发酸,紧紧地抓住寒月凡的手,刚才幻境里恐怖的景象仍在她脑子里清晰地盘旋。

“寒大哥,吓死我了,我不想说了,吓死我了。”

赵琴落几乎有些结巴地道。

寒月凡紧紧地将赵琴落搂住,声音低低地道:“那就不说了,不要再想了。阿落,没事了。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赵琴落缩在寒月凡的怀里,心里渐渐感到踏实了很多。

寒月凡本属于清癯俊秀类的男子,如今刚刚经历了情人蛊毒的毒发,身上更加清瘦。

赵琴落往寒月凡的怀里钻了钻,想去拉他的手,一摸一下,才发现寒月凡的手奇冷无比。

赵琴落从寒月凡的怀抱里挣出来,握住寒月凡冰冷刺骨的双手,急切地道:“寒大哥,你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凉?”

寒月凡却把手抽了回来,道:“你方才有那么一会如离魂一般,叫你也没有反应。我只好用内力护住你的心脉,唤你回来。”

赵琴落还想去抓寒月凡的手,寒月凡却躲开了。

“我没事。”

“胡说!”赵琴落急红了脸,“没事手怎么会这么凉,给我号号脉。”

“我这不是给你吓的么。你方才像个活死人一样,还一个劲地出冷汗。谁看到你那个样子不都得吓得手脚冰凉。”

赵琴落不听寒月凡瞎说,坚持去抓他的手。

“阿落,你看。”

寒月凡指了指床上的虞鱼娘夫妇。

赵琴落目光顺着望向虞鱼娘二人。

虞鱼娘和季十三的身形在发生变化。

变化自腿部开始,到腰身,胸部最后是容貌。

虞鱼娘的腿部线条更加明显,腰身变得更加纤细。

季十三的身材变得魁梧许多,骨骼架构比之前大了一号。

当他们的容貌也变化完毕之后,呈现出两张陌生的脸,赵琴落认出来,正是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一男一女。

“怎么会这样?”

寒月凡上前替虞鱼娘二人诊脉:“我想,这才是他们原本的模样。”

“想不到灵虚幻境竟然不仅能摄灵唤魄,还能可以这么大程度地改变一个人的骨骼容貌。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寒月凡皱了皱眉,有点不满地道:“你爹既然传授你如此鬼魅之术,却为何不告知你全部玄机。何况此术可以令人画皮换骨,简直逆天改命,如你刚才一样,贸然行了解灵之法,险些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可能是我爹觉得我没有机会会用到此术,所以不想对我说这么多,怕我会害怕。”

“那就根本不该教你。也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邪术,更没有想到,你爹对你也有所保留。这天底下人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此语当真可笑至极。”

“寒大哥。”

赵琴落出声打断寒月凡。

原本寒月凡伤病未愈,方才又用内力护住自己,她并不想对他疾言厉色。可是寒月凡的话中分明是针对爹爹,赵琴落不得不提醒他稍作介怀。

寒月凡不以为然:“此事你爹做的本就不妥。刚才你险些沉在幻境中出不来。”

赵琴落有点不悦:“为人子女,哪里能在外揣度诋毁自己爹娘?”

寒月凡冷哼了一声:“为人子女就该万事顺从吗?这世上还有很多人面兽心的人也为人父母,但是他们配吗?对于这样的人,你也说子女不得对他们忤逆诋毁?”

赵琴落觉得寒月凡越说越偏激,忍不住出口道:“难道你习惯这样说你自己的父母吗?”

寒月凡面色一沉:“我没有父母。所以不知道。”

赵琴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心中一痛,底下声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算了,”寒月凡打断了赵琴落,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你总归是向着你爹的,是我胡言乱语,我们不要说这个了。”

两人均是一番沉默。

赵琴落试着打破这沉闷的气氛,问道:“寒大哥,虞鱼娘他们何时会醒?”

“不一定,要看他们的自身的身体底子,最早也要明日晌午以后。”

赵琴落轻走到寒月凡的身边,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握住了他的手,还是一样冰寒彻骨。

赵琴落柔声道:“寒大哥,那你回去休息吧。你看起来有些憔悴。”

“嗯。”

寒月凡只是轻生应允,不像往日一样跟她东拉西扯,脸上表情淡淡地,看不出情绪。

“生气了?”

“没有,累了。回去吧。我叫小马帮忙照看他们。”

寒月凡送赵琴落回屋休息,临走只叮嘱她好好休息,不要乱想就走了,连给她答话的机会都没有给。

赵琴落觉得心绪不宁,心头千丝万缕纠缠一起,理不出半点头绪。

寒月凡的身世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屏障,每次谈及到这个话题,两人都会不欢而散。

寒月凡将自己包裹得太紧,每次她一触碰,他就会回缩得更厉害。虽然,不在乎他的身份背景,但是赵琴落很想能够踏进寒月凡心中那片不能触碰的禁地。

赵琴落希望自己不只是一根藤蔓,她想做他的鸳鸯藤,在他痛的时候也可以抚慰他的伤口。

可是她寻觅不到这种机会,有一堵厚重的墙把她拒之门外,任她锤敲厮打,纹丝不动。

次日醒来时候,已经是一枕日红。赵琴落简单地梳洗一番就连忙去看望虞鱼娘夫妇如何。

岂料,她扑了个空,虞鱼娘夫妇的房间里已经收拾整齐,空无一人。

奇怪?人呢?

赵琴落又去敲寒月凡和马天夫的房门,仍然没有应答。

赵琴落正待下楼寻他们,却见马天夫手里捧着一叠衣物正欲上楼。

“小马!”

赵琴落倚着二楼的勾阑向马天夫挥手。

马天夫三步并两步来到赵琴落面前,抬手将手中衣物递给她,道:“小姐,这是寒相公给你的。”

赵琴落接过衣衫,是件朱膘色的纹花沙袍,做工精致,面料华贵。

“这是什么?”

“虞鱼娘夫妇如今变了样貌,换了骨骼,原先的衣物都不合身。清早的时候,寒相公说去替他们买件衣衫,回来时候叫我把这件给你。”

赵琴落双颊染上了红晕。

“那他人呢?虞鱼娘姐姐他们也不在屋里,他们在一起吗?”

“他们都在后院马车那呢。寒相公吩咐我,若见小姐醒了,就一并收拾了细算,这就动身去寻小姐师叔。”

赵琴落疑道:“为何这样着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夜似乎有人来寻事,我和寒相公本在一起照看虞鱼娘夫妇,夜里他出去了挺久一会。回来后就嘱咐我收拾东西,打点好马车,次日启程。”

“昨夜他也在虞鱼娘姐姐哪?”

“在啊。”

“什么时候过去的?”

“约是巳时。”

巳时正是赵琴落昨夜回房不久。

想来她是怕他担心,所以才说累了也去休息,却是瞒着他去照料钟姐姐他们。

赵琴落有些不安,将朱膘衣裙复又递还到马天夫手中,道:“小马,我这就去找寒大哥他们,我房里没什么需避讳的东西,劳烦一并帮我收拾下吧。”

赵琴落正欲起身,却见一枚绛色玉扳指从朱膘衣裙的袖口处滑落。

赵琴落捡起玉扳指,问道:“这是?”

马天夫看了一眼,嘿嘿笑道:“这可好,寒相公送小姐的定情信物被我瞧了去。”

“找打,”赵琴落作势道:“何时学的跟他一样鬼话连篇。”

马天夫做了个鬼脸:“小姐忙,我这就去替您收拾好东西启程了。”

说着一阵风似的溜了。

赵琴落出了客栈,见寒月凡正站在马车前很关心地喂马,虞鱼娘夫妇立在一旁。

看到虞鱼娘夫妇,赵琴落脚步加快跑了过去,拉住虞鱼娘的手,喜道:“鱼娘姐姐,你全好了吗?”

☆、浴火凤凰

虞鱼娘微笑道:“是的,多谢小姐相救。我夫妇二人如今已无大碍。”

季十三也同时向赵琴落抱了个拳,以示感激。赵琴落也对季十三抱拳回礼。

季十三和虞鱼娘均不再是普通村民打扮,两人都是换上了窄口的劲装,季十三身材魁梧,虞鱼娘英气逼人。

寒月凡也不再是一身暮气成成的玄衣,换上了件銮金白衫,显得气质卓然。

“一夜不见,跟姐姐姐夫生疏成这样了?”

寒月凡慢悠悠地道。

赵琴落撅了下嘴,朝虞鱼娘道:“鱼娘姐姐,瞧他一见面就损我。”

虞鱼娘对寒月凡笑道:“恩公如今若是再这样唤我夫妇,自是担当不起了。”

“哦?恢复了江湖身份,不认我们阿落了。”

季十三忙道:“恩公又说笑,我和苗儿两人,谈什么江湖身份。”

寒月凡喂好了马,弹了下身上的草灰,道:“你们这恩公叫的我不习惯。”

“敢问在下和内子当如何称呼恩公?”

寒月凡望着赵琴落坏笑一下:“妹夫啊。”

“鱼娘姐姐,你看,尽欺负人。”

寒月凡朗声一笑,朝虞鱼娘二人道:“我比你们都年长。二位若是不嫌弃,随阿落一道可唤我寒大哥。不知两位以后作何打算?既然灵虚幻境被我们提前解除,你们已无需再去缥缈谷寻阿落师叔。”

季十三和虞鱼娘对视一眼道:“寒大哥,我二人身份你既已知晓,当知这天下之大却无我二人容身之所。”

说罢,虞鱼娘夫妇突然朝着赵琴落跪下行礼。

“这使不得,钟姐姐,季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琴落忙去搀扶二人,虞鱼娘和季十三却执意不起。

虞鱼娘道:“实不相瞒,我夫妇二人的身份没什么光彩。“

说到这的时候,虞鱼娘的声音有些凄苦,季十三握住了虞鱼娘的手。虞鱼娘似是得到了安慰,续道:“我们均是北境玄天阁的羽士级杀手,虞鱼娘和季十三也并不是我们的真名。作为杀手,我们没有名字。苗和季是之前我们的杀手代号。”

“玄天阁?世家真的有这样的杀手组织?北境杀手阁一直是江湖传闻,想不到鱼娘姐姐你们竟然出自此处。”

虞鱼娘点了下头:“我本道此生已无希望,一生只是个杀人工具,浑浑噩噩的消耗生命。”

虞鱼娘深情地转头与季十三对视:“直到在一次暗杀行动中,我与季哥相识。在没有人情味的杀手阁内,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季哥这样的人。再后来,我二人便私自结为夫妻。”

季十三接着道:“结为夫妻后,我就准备带苗儿逃出云天阁。我想若是成功了,天涯海角我们隐姓埋名,做一对寻常夫妻。若是死了,我和她生未同衾死同穴,也好过一辈子做个杀手。”

赵琴落没有想到她的鱼娘姐姐是有如此的过往,心下黯然:“你们成功逃出来了,是吗?去了银花村。”

“嗯。”季十三重重地点了下头,道:“是的,我们在银花村过了一年真正的夫妻生活。但是没有想到却因为我们夫妇,为整个村子惹来了杀生灾祸,这是我夫妻二人此生无法偿还的罪孽。”

赵琴落想到那日银花村遍地焦尸的情景,那个被劈成两半的女孩凝儿和那个在空中被拦腰斩断的男人,身子禁不住摇晃了一下。

赵琴落忽觉身子复被人撑了起来,回身一看见是寒月凡扶住了自己。

“我在灵虚幻境里面看见了一些情景。后来,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季十三声音暗哑地道:“那一夜,整个银花村都沦为炼狱,原本我和苗儿我抱了必死的心,想着能多杀一时便是一时。”

“是我师叔救了你们?”

“是的,当日我和苗儿都身负重伤,只记得在紧要关头,有个武功十分高强的人将我二人一并救起。追杀我们的是玄天阁下的分阁月影阁的人,那些人似乎对你师叔有所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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