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旧例（二）(1 / 1)

我原本以为这什么安排宫女的旧例就是跟我们名下该放几个大小太监是一样意思的，便顺口接话道：“这也是小事，也没什么不好安置的罢？不过是几个宫女……”

陈掌司忽地变了眼神，楞楞看了我一眼，自己含混嘀咕一句：“果然是仆随其主么？一样的……”然后又说了一回才刚的旧话：“容姑姑，这是按着旧例要放太子身边伺候的！其实不止是太子，将来要是还有皇子，皇子们也是要按着这旧例的！”

他着重的说了那“伺候”两字，语气里简直是按都按捺不住的无奈就要呼之欲出了，我分明也见着他看向我的眼睛里有那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活像就在说我是个点不透的牛皮灯笼一般……

我也一怔，细细去想他的话，忽然就福至心灵，一下子参透了这话里要表达的真实意思了！这“伺候”原来不是我想的那种普通伺候，而是那种能滚床单的“伺候”！换句话说，这是在给小白送去通房丫头！啊，不对，小白以后是要坐龙椅的，这是给他准备的后宫预备役的女人啊！说不准都会是小白的小妾啊！

可是，这给小白找通房丫头的活计为啥要和我说？小白滚床单的对象是谁跟我有啥相干？我又是懵懂又是尴尬，都不知道该答陈掌司什么才好，简直尴尬得脸上都隐隐的发热做烧，半天才含含糊糊应了一句：“那陈掌司只管按着旧例去办就是了。”

也许是我这耳根子做烧的窘迫模样让陈掌司也跟着尴尬不已了，他都不好再直视我的眼睛，只不甚自在的扭开头去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别扭着说道：“容姑姑大概是还不知道？这旧例……旧例……那个，太子皇子什么的那宫女，历来都是和民间那什么也一样的，都是……都是长者赐……如今皇上身子有微恙，这事儿是些许小事，不好送上前去打扰皇上静养……淑太妃也是太子长辈呢，虽然是进宫时日不长，也许有些事儿不太清楚……我今儿请容姑姑来说话，其实就……就上面说的这意思……”

我总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让我当个传话的，去劝钟意给个旨意挑几个通房丫头给小白送去？然后另一层意思就是，即便是钟意未曾见过先帝，未曾经过人事，即便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娃儿也是长辈，也该做这种拉郎配……不，我觉着更像是配种……的工作？！这说好听了，是旧规矩，是长者赐，说不好听了，这就是拉皮条啊！

要死啊！先别说钟意了，就是我，我好歹这辈子也同样算是个云英未嫁的清白大姑娘啊，这究竟是折堕成啥样了，才莫名的从个大宫女姑姑变了拉皮条的老鸨子？！况且小白这才几岁？！虚岁才十五啊！十五！我容姑姑这老鸨子还得再折堕得要拉十五岁小少年的皮条？！

我被这一连串的脑补和联想雷得摇摇欲坠，也不知道是羞的恼的还是被脑补雷的，我脸上那红晕却是越演越烈，这羞耻的血色大有蔓延到耳根脖子一带去红成一整片的趋势，只怕我这头脸很快就能接近卤猪头了！

陈掌司一边尴尬的偷眼看我这红头红脑的，一边又似乎忍都忍不住的翘起一边唇角，隐隐的了然的在暗笑，大概是他自己都知道让钟意和我这一对没见识过闺房秘事的主仆俩来插手这狗血拉皮条的活计是多么的不靠谱！

好容易，我才勉强让自己脸上的红晕稍微散了些许，忍着这不争气的脸色，我硬是又摆出来个面瘫高冷脸来，只对陈掌司说道：“陈掌司，这事我会挑了合适时候和淑太妃说一说的。只是这人选就没法子了，如今我们长寿宫里这些个大小宫女也没什么合适的，只能是劳烦你们宗人府了。到时候看看是不是你们那儿选了合适的人来，给个名姓过来，我和淑太妃说一声儿，便再以淑太妃的意思送去重华宫得了。”

陈掌司却是犹豫了一下，认真看看我，确认我并不是神色作伪，索性直接问道：“容姑姑，这人选的事儿，真的交给我们宗人府定？这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太子生辰不是还在下个月吗？这个月月末能定下来也够时日再细细安排了。不若容姑姑且先回去和淑太妃提提？照着如今这样子来看，皇上是不会再选秀的了，将来太子必然是要多开枝散叶的，这宫女的人选，淑太妃或许……虽说淑太妃本家没什么人了，但旁支或是亲戚家还是有人的……容姑姑你也或许要多上心些罢？”

我知道陈掌司的意思是什么了，便点头道：“陈掌司考虑得周详！原是我想得简单了！既然是如此，我就先和淑太妃提提这事，迟些儿再和陈掌司说这事罢！”

陈掌司见着我这点不着的牛皮灯笼总算是有点亮的苗头了，想着他这一番折腾没白费力气罢，他也是暗自满意的松口气，还微微笑道：“这事就等淑太妃回复再说罢。容姑姑可莫要嫌弃我多管闲事，我也是就这么多口一句……”

我忙道谢道：“陈掌司多心了！你提点我是好意，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我终究还是年纪小些，做事不周到也是常有的，若是没有冯公公和陈掌司你们一众人给我提点，我还不知道得错多少去呢！”

陈掌司满意的继续笑笑道：“容姑姑且别这么说！咱们可不都是伺奉上头主子的人？那里就称得上什么提点不提点？总归都是要主子们过得顺心顺意的才好不是？以后我们等着容姑姑相助的日子也有着呢！”说着他又看看外头回廊，尤其是看向了庆安帝卧室那边好几眼，“既然是容姑姑已是知道了这事，我就不再多说废话了，这淑太妃离不得容姑姑，这宗人府里我也有事儿要忙，就先这么着罢，我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