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下马威(1 / 1)

老太监冯纶说着又回头示意他身后那三个上前一步来给钟意看看，继续说道：“这两个，胖些这个是老奴从前的徒弟小汪子，先帝在时，御膳房便由他掌管的，如今也是跟着老奴起复了。年轻些这个是宗人府的陈掌司，后宫里头的事务也是娴熟得很的。至于这位何嬷嬷，原是先皇后宫中的大宫女，瑞郡王和国师是担心钟太妃您使着小宫女们不够顺心顺意的，特特的找了来的老人儿……”

钟意又往我身上挪了挪，选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着，懒洋洋截断冯纶的话道：“冯公公，既然是瑞郡王和国师找了你们来的，你们且就按着他们吩咐，各司其职就是了。至于何嬷嬷，我身边只用惯了宁容，又是素来爱清静些，不时还会读读经书，并不喜欢那么多人在跟前守着我，你且安排她带着其余宫女在邻近院子住下便是。有事儿我自然会让宁容去吩咐她们，没事也就随她们自便，有什么大可去问宁容。”

那何嬷嬷万没想到钟意这么不给她这个先皇后大宫女的面子，还未曾近身说上一句话呢，就被这样发配出去了，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什么表情才好，只茫然无助的去看冯纶，希望冯纶给她指点个方向。

冯纶应该也没见过这样不按理出牌的太妃罢，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忙瞪一眼那何嬷嬷道：“没听见钟太妃怎么说的？还愣在这儿充柱子呢？”

何嬷嬷只好低头应了是，委委屈屈的退后一步站了在冯纶后头。剩下两个汪总管和陈掌司也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悄悄儿的互相交换个疑惑的眼神，又忙忙的也低头往后退了一步，和何嬷嬷站成一排。

一时之间，这房里倒是忽然静了下来，那尴尬凝重的气氛无言的散开在我和钟意身边，更凸显了这黎明前的静寂越发沉重。

我觉着这样就僵住了，忙趁着冯纶后头三个都低着头看不见，在灯影里捅捅钟意，示意她装得差不多就得了，钟意想扭扭腰避开我的袭击又不好动弹，只得生生忍了，无声的抬眼给我一对白眼球。好在下头站着这四个，三个是不敢抬头的人精，一个是看着什么都权当没看到的老人精，我也权当没收到钟意这白眼。

钟意也觉着应付这群人应付得累了，愈加懒洋洋的一挥手道：“国师和小白……小世子夜半归朝，折腾到这如今也已经是天色微白了，我也累了，你们也是累的吧？今儿就先这么着吧，都散了去歇歇，明儿必然还有许多事儿要忙的，你们只管找宁容去，宁容自会处理好了再回我的。”

这回是连着最老成沉稳的冯纶也没忍住，眼角的鱼尾纹压制不住的抽了抽，回答钟意的话都慢了半拍：“是，谨遵钟太妃之意。”

我也觉着这戏演得差不多了，再不让钟意歇歇，这货得要闹脾气了。本来半夜三更正是她睡得最好的时候，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她起来不得睡，她还算是起床气不严重的，不然早不管不顾的闹起来了！

我便对那几个正预备告退的太监宫女们说道：“诸位见谅，钟太妃今儿真是倦了。我也托大一回，请诸位外头先留步，烦请稍等一等，我服侍下钟太妃歇下后，再和诸位说两句话儿。”

于是冯纶带着那三个，又齐齐口称：“劳烦容姑姑！奴才们等先告退了。”便真的退了在门外回廊等着去了。

我给钟意收拾收拾让她睡下，又叮嘱一句她不要睡得太死，多留点儿心总是对的，然后便也出了房门。

那群乌压压的宫女太监大概是早被冯纶打发出去院子外头守着了，这时候回廊清爽了不少，除了冯纶原本带着的那三个，还多增了几个同样有些年纪的太监和宫女，想来也是宫中各部门的主管或是管事姑姑们。

我也老实不客气的又摆出高冷面瘫脸，只微微点头示意：“劳烦诸位久候！钟太妃性子历来安静，又是惯了我去照应她的，时刻离不得我，就是那些天照料瑞郡王的时候，她也是要我跟在身边的……瑞郡王和小世子，甚至是国师，对这些儿也是清楚的，诸位就请对宁容的怠慢宽恕则个了！”

我这明晃晃的下马威，简直光耀大地无死角，一众太监宫女们都几乎被我这下马威给亮瞎眼！

冯纶的老成面具今天第二次被我敲开裂缝，眼角抽搐的动作愈加明显，我都担心他会不会被我气得额角青筋一蹦就得倒地抢救……

不过老人精毕竟是老人精，这才一眨眼，冯纶竟是又换回了方才那无悲无喜的固定表情，淡定道：“容姑姑太客气！都是伺奉宫中贵人主子的，各主子自有各主子的脾性，那里就能提得上什么怠慢什么宽恕了！如今钟太妃已经是这后宫里头最最要紧的贵人主子了，稍微等等罢了，原都是奴才们的福气，何来容姑姑这怠慢之说？容姑姑本就和奴才们不一样，原是最近身伺候钟太妃的，自是最为懂得钟太妃之心的。奴才们以后要仰仗容姑姑的日子还多着呢，容姑姑肯提点奴才们，也是我等之幸，容姑姑且莫再说这话了！”

我被倒戴这么一顶高帽子，自然也不好再说其它话来弹压他们了，毕竟装那啥也不能装太过，领头的冯纶都这般说了，我再往前施展就太过了……我只得继续走高冷路线了：“既是如此，我就先谢过各位公公和姑姑们了！钟太妃虽然如今是辈分高，实则年纪还是轻些，又是个喜静的性子……这宫里如今也是动乱方定，百废待兴，琐碎事儿必然也不少，才刚冯公公也听钟太妃说了的，既然是瑞郡王和国师将这后宫事务交与了冯公公统领，说不得就要冯公公带着各位在大小事项上多上心了！钟太妃离不得我太久，我且回房去伺候着，有事儿，且等天色大亮后再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