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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起来,龙沐道:“如今海陵王拥岛自立,手握五万精兵,朕不得不卖他的面子,可若不处置乐善王府,你让朕又如何服众,亦清,你给朕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若是不能令朕满意,朕拿你示问。”
转过身,龙沐道:“朕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玄机。”
水溶微微一怔,随后道:“皇上言重了。”
思忖了一下,水溶道:“以臣之见,乐善王府如今只剩下老弱妇孺,若是真的论起罪来,也不过是抄府收牢,如今不如借着海陵王娶妃的面子,皇上让她们辞爵还乡,也算是对乐善为国捐躯的一个交待,这样群臣也不会异议,还让海陵王记了一份人情。”
眯眼想了一下,龙沐道:“北王爷听旨。”水溶慌忙跪下,龙沐道:“命北王爷为朕之使臣,全权负责海陵王娶妃一事。”
谢过起身,龙沐看着水溶道:“上次徐州之事朕让你受委屈了,既然你欠乐善一份人情,那朕就给你个机会,你尽可还了这份人情。”
停了一下,龙沐又道:“这件事不管你参没参与其中,朕就不追究了,你以后好自为之,若是下一次,朕可就不会…。”
水溶道:“臣谢主隆恩。”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只听龙沐自言自语的道:“两次和亲都让你水亦清拣了便宜。”
两个月后,又是满树梨花绽开的时分,扶着紫鹃的手,此时的黛玉早已是大腹便便,松松的衣衫仍然遮不住她隆起的腹部,如花的青颜上是一份娴静和安然。
望着树上缓缓飘下的点点花瓣,黛玉叹道:“王爷去年还懊悔,没有带我来看梨亭榭的漫天花雨,说今年一定要陪我过来,以补上去年的遗憾,可惜却还是没有空闲。不过乍一见到这景象,果真是美不胜收,这梨花仿佛是一夜之间开的。”
紫鹃笑道:“是呀,前两天雪雁还来看过,说满树花苞,不想只隔了一天,就全开了,可惜王爷今日不在,那天紫鹃听王妃和王爷说过,王妃要在花下抚琴,王爷在一边吹箫,想一下,那该是多美的景象,紫鹃还等着听王爷和王妃的琴箫合奏呢。”
黛玉轻轻一笑,道:“看把你这丫头美的,我还没答应呢,不过今日是没机会了,今日海陵王回国,英郡主出嫁,王爷作为皇上钦封的使臣,自然要去送亲,想一想,终于皆大欢喜,乐善王府能全身而退,乐善王爷泉下有知,是否也该瞑目了。”
转过头看着纷纷落下的瓣瓣梨花,黛玉的心里情不自禁的掠过一丝愧疚,其实自己何尝不知乐善王爷的心愿,终究是自己和水溶有负了他。
见黛玉有些落寞的神情,紫娟笑着道:“今年王府里可有热闹了,英郡主虽不是北府的人,但紫鹃知道,王爷和王妃可算放下了一块心事,两个月后,王妃的小世子还是小郡主的就出生了,夏天,三郡主也要出嫁,王妃你说,是不是今年王府尽是喜事。”
微微笑着点点头,黛玉道:“是呀,连母妃都高兴的说,王府里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两人正说着,却见一个小丫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普通的有些陈旧的油布伞。
看到黛玉,小丫头道:“王妃,公子早上临走时吩咐奴婢,要奴婢把这把伞交给王妃。”
黛玉疑惑的示意紫鹃接过伞,随后对小丫头道:“公子没说什么。”小丫头摇摇头道:“公子本来想说的,过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必了。”
默默地听着,黛玉纤弱敏感的心只觉得无缘无故的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忽的旁边的紫鹃惊叫道:“王妃,我记起来了,这把伞是王妃的。”
一下撑开伞,紫鹃将伞递到黛玉眼前,淡雅的花纹,光滑的伞柄似乎有些熟悉,紫鹃在一边道:“王妃,你记不记得。”
黛玉轻轻的抚了抚那油质的伞布,脑海里闪过一个萧索的身影,眼前一明,道:“紫鹃,我记起来了,那年我们回姑苏,在枫桥上看到…。”
紫鹃连声道:“是,就是他,只是想不到那个人竟是二公子,那天下着雨,远远望去也没看清。”随后又叹道:“原来兜兜转转,大家都转到了一处,可公子为什么不说呢,直到要离开时才把伞送来。”
黛玉叹了一声道:“早上告别时,二弟说送海陵王回岛后,要四处转转,去他想去的地方看看,看过以后就会回边关了,二弟说了,他很怀念那种策马扬鞭的日子。”
没有说完,黛玉想起水泞离去时萧索凄凉的神情:“小弟也不知几时回来,或许一年,或许两年,王兄和王嫂放心,小弟会时时让人捎信的,母妃和府里的事就拜托王兄和王嫂了。”
仰头看着纷纷落下的梨花,那一瓣瓣洁白的花芯如雪似霜,落满了脚下的石径。
黛玉的耳旁情不自禁的想起水泞的话:“王嫂可还记得苏州的枫桥。小弟上次也曾踏步枫桥,夜听寒山寺的钟声,不想四年后能再游枫桥,可惜物是人非了。”
没有做声,黛玉任着瓣瓣梨花附上自己如花的容颜,清眸里,一滴泪静静的滑了下来,划过她肤若凝脂的脸庞,随着那纷纷落下的梨花,一起落到了地下,化作香泥,耳旁依稀想起水泞悲凉的低吟:“四年同一梦,谁将琼花种,物是人非昨,相见亦难逢。”
过了好一会儿,紫鹃听到黛玉低低的声音道:“紫鹃,把伞好好收起来吧,放到一个平日里见不到的角落。”
紫鹃点点头,道:“好,紫鹃这就去放起来。”
黛玉没有应声,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过身,缓缓地坐到紫鹃早已铺好的软榻上,轻轻伸出莹白纤长的手指,捻起一瓣残落的梨花,默默地看着那莹白的花色,身边,落下了一地的梨花,一个藕荷色的身影衬在满地白色的梨花中,有一种惊艳如此明显。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后一双手臂轻轻拥了上来,随后自己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旁水溶低低的道:“颦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我过来也没察觉。”
转过头来,黛玉眼前的水溶英俊而又清朗,那一份逼人的神韵依然如乐善王府里再见时的样子。 低下头,黛玉幽幽的道:“亦清,我在想去年你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曾说过‘花开易落,红颜易老,又有几人能真心珍惜这刹那间的芳华,花落两不知,不知明年这时,陪着王爷来看梨花的又会是谁呢’。”
水溶轻轻一笑道:“你这个颦儿,就喜欢乱想,你看今年来陪我看梨花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不过明年可就不一定了。”
黛玉一转头,柳眉不由微蹙了起来,一双清眸里含着微微愠怒的目光,水溶浅浅一笑,轻轻抚着黛玉隆起的腹部,笑着道:“颦儿,你紧张什么,不是还有我们的孩子呀。”
低下头,轻轻抚了抚那无法掩饰的小腹,黛玉望着水溶,道:“亦清,海陵王和英郡主走了吗。”
水溶轻轻叹道:“是呀,总算雨过天晴,这一仗打得可真艰难,胜过我战场上挥师十万。”
顿了一下,水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匣,对黛玉道:“这是海陵王妃让我交给你的。”随后拥着黛玉,低低的嗔道:“你这个颦儿真傻,你这是何苦呢,若她没有还回来,我还不知道呢。”
看着那枚光洁的玉环,黛玉轻轻的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亦清,我又岂能一人独活。”低下头,水溶嗔道:“别胡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抬头看着水溶,黛玉忽的轻声问道:“亦清,你心里有没有后悔和内疚,虽然乐善王府得以保全,可这不是乐善王爷的本意,说到底,你终归还是…。”
水溶没有让黛玉说完,双手攀住黛玉的香肩,低下头,清隽的脸上是难掩的柔情,低声道:“傻瓜,我说过,我宁愿负他人,也绝不会负你,颦儿,就如你那次在别苑里说的,我亦无怨无悔。”
感动的抬起头望着面前的水溶,黛玉的眼里不由朦胧起来,眼前闪过彼此相识相知的一幕幕,牟尼院里同甘共苦的避难,斗寒园里言辞铮铮的诉情,小山丘上情濡与共的释嫌……
水溶也没有做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黛玉,脑海里不由翻过掠水惊鸿的初见,生死与共的进退,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皆是此生无悔的深情。
轻轻扶起黛玉,水溶指着漫天的花雨,对黛玉道:“颦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以后每年的此时我都会陪着你来看梨花,一直到我们都老的…。”
没有说下去,水溶转头看着黛玉,霸道的道:“来世,奈何桥畔我第一个等着你,谁也别想先遇到你。”
纷纷扬扬的梨花在一瞬间漫天飞舞了起来,茫茫花雨中两个身影如梦如幻。
【水玉情番外】
生子(上)
暖暖的骄阳慢慢西斜了下去,惨淡的阳光拉长了影影绰绰的树影,黛玉扶着紫鹃,指着满树早开的花道:“紫鹃,时光过得真快,我记着去年这时,这些花树还刚开始打苞,不想今年都全开了。”
紫娟笑着道:“或许它们也知道府里这几天要添世子还是郡主了,急着来凑热闹吧。”转头一笑,黛玉道:“你这个紫鹃的嘴是越来越滑了,当心人家嫌弃,人家子扬可是不多言的,哪有你这么多话。”
脸色一红,紫鹃低声道:“我才不管呢,他嫌弃我还不嫁呢。”黛玉笑着道:“瞧瞧,还嘴硬,心里还不定怎么着急呢。”
主仆说笑了一番,紫鹃看看天色,对黛玉道:“王妃,我们回去吧,出来一段时候了,若是让王爷看到,指不定又要担心了。”
黛玉浅浅一笑道:“尽胡说,王爷哪像你说的。再说嬷嬷不是嘱咐要常出来转转吗。”
紫鹃扶着黛玉缓缓地走着道:“连紫娟这么笨的人都能看出来,王妃还能不知道吗,眼看着王妃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紫鹃见王爷的样子好像比王妃还紧张呢。”
轻声一嗔,黛玉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竟敢在背后编排王爷,当心让他听了去,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告诉你,我可不为你说情的。”
紫鹃笑道:“只要王妃不说,王爷又怎能知道呢,再说….”紫鹃还没说完,一抬头只见迎面水溶急急的走了过来,清隽如玉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轻轻缩了一下,紫鹃小声道:“还真是一说就到啊。”黛玉轻声笑着道:“看看,曹操来了,你当心吧。”
走到近前,水溶本来凝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黛玉道:“颦儿,你怎么又出来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转过头来,水溶沉着脸对紫鹃道:“紫鹃,本王不是说过,以后王妃出来一定不要走远,而且还要多带几个人吗。”
紫鹃忙道:“是紫鹃疏忽了,请王爷恕罪。”冷冷哼了一声,水溶道:“这次看在素日你对王妃的情上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可别怪本王不讲情份了。”
轻轻扯了扯水溶的衣袖,黛玉在一边道:“亦清,不关紫鹃的事,是我自己要出来转转的。”轻轻扶着黛玉,水溶道:“没有好好照顾你,这本来就是她的错,你看四下里没有几个人,若是有个意外的,她能顾得过来吗,我早就吩咐过了,可她还是….”
看了水溶有些紧皱的英眉,黛玉轻声道:“亦清,这不是没事吗,何必这样大张旗鼓呢。”
对着水溶轻轻一笑,黛玉又娇嗔的道:“亦清,杜嬷嬷看过了,说就这几天生,唉,终于要轻松了。”
没有作声,水溶英俊的脸上没有像黛玉那样如释重负的喜色,反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忧。
小心翼翼的扶着黛玉,水溶低声道:“颦儿。”转过头,黛玉望着水溶道:“亦清,什么事。”犹豫了一下,水溶故作轻松的道:“没事,就是喜欢这样唤你。”
白了水溶一眼,黛玉轻笑道:“紫鹃在后面呢,堂堂王爷也不脸红。”水溶抬起头,理直气壮的道:“我唤我的王妃,我脸红什么。”
最后的一缕阳光慢慢的没了下去,水溶和黛玉也走进玉竹苑。
一进门,刚巧见一个小丫鬟一不留神崴了一下,手中端着的物事撒了一地,见到水溶和黛玉进来,小丫头忙不迭的一边磕头一边收拾。
黛玉摇了摇头,才刚要说“起来吧”,却见一边的水溶厉声道:“大胆,不知轻重的奴才,让你们来伺候王妃,你们却这样毛手毛脚,真是该打,晴嬷嬷。”
随着水溶的怒喝,晴嬷嬷急忙从厢房里跑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水溶道:“你们都给本王听好了,王妃如今身子不便,你们小心伺候好了,若是稍有差错,本王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到时可怪不得本王无情了。”
转头凌厉的看了一边的紫鹃和雪雁一眼,水溶又道:“你们两个也一样,若是谁有差错,本王一视同仁,晴嬷嬷,这个丫头冒冒失失的,给本王撵了出去,以后若是谁再这样不识轻重,皆如此例。”
说完,转身对黛玉道:“我们进屋吧。”
扶着黛玉缓缓的坐下,黛玉看了看水溶,轻声道:“亦清,你今日是怎么了,她不过就是不小心,竟值得你发这样大的脾气。”
走了过来,水溶道:“我担心她们不识轻重的,你的身子又不方便,若是怠慢或是疏忽了,那可怎么好呢。”
俯下身,水溶温柔的抚了抚黛玉隆出的腹部,低声道:“颦儿,我担心你们,这可是我的全部。”接着又道:“好了,在外面站了好大一会儿,你先躺会吧,我在旁边陪着你。”
感觉确实有些累,黛玉顺从的依着水溶的话,倚在软榻上。谁也没有作声,房里弥漫着一种温馨。
看着黛玉娴静如花的脸上是一片平静和安然,双胎的腹部显得格外突兀,水溶想起今日宴席上的事,心里不由一寒,情不自禁的握紧了黛玉放在一侧的手。
南安王府后华庭,水溶,南安王爷,刑部侍郎等人正高谈论阔,酒兴正浓。
一边的吏部尚书忽的对南安王爷道:“今日怎么不见郑大人,那日不是说要….”南安王爷叹了口气,道:“真是不巧的很,听说郑大人一个怀着身子的爱妾昨日不小心滑了一下,引起早产,谁知红颜命薄,一尸两命,郑大人正伤心呢。”
水溶端酒的手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脸上不露痕迹的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身旁的刑部侍郎道:“也难怪郑大人没来呢,往日听他说起来,对那个爱妾很是恩宠,谁知如今却是阴阳两隔了。”
南安王爷道:“本王那次无意中见到过那个小妾,长得确实千娇百媚的,不过就是身子骨单了些,也难怪这样,这女人啊,怀一次身子就是走一遭鬼门关,当初本王的柔儿不也是….”
叹了口气,南安王爷道:“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来,继续喝酒。”转头见水溶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酒杯发呆,南安王爷道:“亦清,你今日怎么不说话了,往日你的话可是无人能及啊。”
醒悟过来,水溶苦笑了一下,随后立起身来道:“亦清一时想起一件事,还要回去,王爷,各位大人,告辞了。”
说完,面无表情的离去,剩下其余的人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想起这些,水溶不由担心的看着黛玉,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纵有满腹计谋才能,可在自然规律面前,竟也如蝼蚁一般,无能为力。
眯眼休息的黛玉听到水溶的叹息声,不由轻声道:“亦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今日怎么有些……”
轻轻拍拍黛玉的手,水溶微笑道:“颦儿,没有事,我只是今日听他们说了件事,心里有些感慨,你别忧心。”
随后故作轻松的道:“颦儿,眼看要做父王了,我觉得有些紧张啊,你呢。”缓缓的坐起来,黛玉微微一笑,道:“亦清,你这个父王紧张什么,我还没紧张呢,太妃说了,选的接生嬷嬷不知接了多少孩子,不用担心的,再说了反正都要过这一关,早过晚过还不都一样,我此时倒想他们快点出来,看看他们到底是像你期望的还是…..”
没有让黛玉说完,水溶修长莹白的手一下捂住了黛玉的嘴,低声道:“颦儿,不管是男还是女,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行了。”
瞥了水溶一眼,黛玉见水溶清隽的脸上是难得凝重,清亮的眸子竟微微含着惶恐,见黛玉看过来,水溶慌忙别过眼光,道:“好了,你也饿了吧,我让紫鹃他们把饭摆到这里。”
说完,不由分说的吩咐道:“紫鹃,王妃饿了。”
夜色深了下来,外面不知名的鸟虫不时传来一阵轻微鸣叫,红绡帐里,黛玉轻轻的呼吸隐约可闻。
睁开眼,水溶毫无睡意,白天的事像一根尖利的刺使得水溶的心里总有些芥蒂,转身看着依偎在身旁的黛玉,脑海里闪过南安王爷的话,水溶忽觉得自己的心一紧。
轻轻把黛玉面前的几缕长发拂回去,水溶修长的手温柔的拂过黛玉的脸庞,微微一顿,随后自言自语的道:“颦儿,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丝毫的闪失。”清隽的脸上是一份坚定,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然。
太医院的李院使正悠闲的抿着茶,目光盯在眼前一盆怒放的花上,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肥胖的手,轻轻弹着艳艳的花蕊,自言自语的道:“暗中自有清香在,不是幽人不得知。”
外面传来侍从的通报声:“大人,北王爷来了。”微微一怔,李院使首先自忖了一下,自己没有得罪这位冷面的王爷,其次又默想了一下,掌管太医院以来,自己没有作奸犯科,这才舒了口气,连声道:“快请。”
小安子候在门外,眯着眼,默默的看着远处的金雕玉栏,里面不时传来水溶和李院使的谈话声。
过了一时,只见紫檀木门轻轻开了来,小安子忙迎上来,听见水溶声色俱厉的道:“李院使,话已至此,别的就不多说了,若是本王今日回府看不到人,到时别怪本王让人拆了你的太医院。”
说完,冷冷的看了四下一眼,转身离去,后面传来李院使恭敬地回声:“请王爷放心。”
房里,悠悠的灯光静谧而又温馨,黛玉缓缓的立起身来,对水溶道:“亦清,如今玉竹苑里可真热闹,又是太医,又是嬷嬷的,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定说我娇贵成什么呢。”
水溶上前扶着道:“颦儿,你多想了,你和她们不同,你是双胎,我怕嬷嬷们应付不过来,再说闵太医的医术是女官部的楚翘,平日里都是给后宫的嫔妃们应诊的,今日我费了一番功夫才说动李院使的,颦儿,我不会让你们有一点的危险。”
看着水溶担心焦虑的神色,黛玉的脸上是一种水溶从没见过的神色,无畏,坚定,就连平日里似水的清眸里也多了一份光辉,轻轻握住水溶放在臂上的手,黛玉道:“亦清,总要走这一步,你放心吧,我不怕。”
轻轻的把黛玉揽在怀里,水溶心里却想:你不怕我怕,太医院里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本来身子娇弱,又是双胎,一定会遭罪的,颦儿,我真的担心。
伏在胸前,黛玉仿佛听到水溶心里的呐喊,轻轻的道:“亦清,你还记得在牟尼院里对我说过的话吗。”
没有做声,水溶眼前闪过牟尼院的一幕幕,过了一时,水溶扶起黛玉的肩,定定的看着黛玉,低低的道:“好,我相信你。”
抬目相视,两人的眼中都是坚定的目光,外面,初夏的花香温馨而又清凉。
生子(下)
又是一天,尚书省的水溶正在看着小安子刚呈上来的卷宗,忽觉得心里莫名的一阵心悸,拿着卷宗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想了一下,水溶一下立起身来,疾步道:“子扬,回府。”
玉竹苑里,黛玉扶着紫鹃,阵痛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太医和嬷嬷都守在旁边,安慰道:“王妃别着急,还早着呢,看这样子,还得有几个时辰呢。”
转头看着外面亮亮的光影,黛玉觉得一切过得真慢,雪雁走上前来,轻轻的给黛玉拭去满面的冷汗,无助的道:“王妃”竟无从说起。
皱了一下眉,越到此时黛玉反而镇静了下来,抱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绪,黛玉对手足无措的雪雁道:“没事的,雪雁,你给我端杯水来,我有些渴了。”
旁边的嬷嬷道:“王妃若是感觉能喝下,就喝点粥吧,一会儿还有力气生。”
刚喝完粥,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水溶的怒喝:“看谁敢拦着本王。”不一时,厚厚的锦帘一掀,满面焦色的水溶走了进来。
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人,水溶走到黛玉跟前,心疼的道:“颦儿,我回来了,我说过要陪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的。”
给了黛玉一个安定的眼神,水溶转过身来,对其余的人道:“都起来吧。”自来的威严和气度,使得水溶自然而然的带着一份令人敬畏的神色,众人立起身来,房里莫名有了一份拘谨。
心思灵巧的黛玉自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忍住不时袭来的阵痛,低声对身旁的水溶道:“亦清,如果你想让我安心,你就出去,自古哪有男人进产房的,你担心我难道我不担心你吗,我不想你以后有什么….。”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道:“颦儿,我不放心,再说…..”没让水溶说完,黛玉道:“.这些天你大张旗鼓,已经让的旁人有了话头,今日你再一意孤行,你不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抬起头,黛玉低低的道:“亦清,我明白你的心,你能明白我的心吗。”又是一阵阵痛袭来,黛玉皱起眉头,对水溶道:“亦清,若你再不出去,那….我出去。”说完就要立起身来。
默默地看着黛玉倔强的神色,心知黛玉性子的水溶轻轻立了起来,低声道:“颦儿你别急,我出去,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我在外面等着你。”
见水溶松了口,黛玉道:“你放心。”没有理会房里其余的人,水溶旁若无人的把黛玉轻轻拥在怀里,停了一下,黛玉耳旁一个温热的声音狠狠的道:“记住,你答应我的,若是你食言,上天入地,我是不会罢休的。”
说完,决然的放开黛玉,没有再看一眼,转身离去。
犹豫了一下,黛玉轻声道:“好久没有听王爷的洞箫曲了。”水溶离去的背影微微一怔,随后急步离了去。
不一时,一阵悠扬清越的箫声响了起来,正是黛玉以前弹过的《幽兰操》,箫声低沉缠绵,如一缕清泉,如一阵清风,轻轻拂来,令的房里的人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
沉浸在清越的箫声中,黛玉竟觉得身上的疼痛似乎轻了很多,心儿也平静下来,眼前想起那一场心有默契的琴箫合奏,风风雨雨中,那一个傲然的身影永远陪在自己的身旁,为自己挡住风雨。
一阵阵的疼痛袭来,黛玉没有害怕和紧张,闭上眼,幽幽的箫声低缓的响在耳旁,黛玉只觉得水溶没有出去,似乎就在自己的旁边,低低的诉说着相濡以沫的朝朝暮暮
“颦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颦儿,我宁负所有人,也绝不负你”“颦儿,不管是男还是女,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行了”。
外房里,水溶倚在廊柱旁,一遍接着一遍,不舍不弃、旁若无人的吹着洞箫,微热的风吹着他修长的锦袍,使得他整个人有种飘逸和萧索。
北太妃轻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对侍候的在旁的水琼道:“你这个王兄,自小就是个倔性子,别看他表面上冷冷清清的,心里呀热着呢。”
水琼感动的心酸酸的,附和着道:“母妃,也怪不得王兄,就是我们不也担心的坐立不安吗,或许这样王兄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阳光慢慢偏了下来,一阵响亮的啼哭声破空而出,北太妃一下立了起来,连声道:“生了,生了。”
放下箫,水溶才觉的口干舌燥,薄薄的嘴唇早已干裂了,盯着房门,心却怦怦跳了起来。
雪雁兴冲冲的跑出来,道:“恭喜王爷太妃,生出的一个是个小公子。”北太妃喜道:“好、好,老天开眼,北府终于有后了。”
“王妃呢。”话一出口,水溶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有些沙哑,雪雁道:“王爷放心,王妃没事,还有一个呢。”
北太妃道:“王儿不用担心了,只要生出一个,后面的就顺利了,母妃是过来人,自然明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闵太医轻松的出来道:“恭喜王爷太妃添了一对小公子,mǔ_zǐ平安。”身后,两个嬷嬷抱着小小的包裹喜滋滋的走了出来。
一声脆响,水溶顿觉得全身一下子松了下来,连手里的洞箫掉到地上都没有觉察。
回过神来,不容别人反应过来,水溶急步冲到了房里,正在收拾的嬷嬷忙让到了一旁,面前,黛玉面色平静,被汗水浸湿的长发散落在四下,使得她本来清瘦的脸庞显得更尖了。
听到动静,黛玉睁开清眸,面面相对,一声低低的呼唤“颦儿”“亦清”,两人不约而同,凝视着,彼此都想给对方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发觉竟是如此困难,所有的语言和表情似乎在这时都很苍白,只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深情在彼此心间融汇。
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清脆的啼哭声,水溶和黛玉会心的一望,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正是大喜无笑,大爱无声。
转眼已是一个月后,玉竹苑里,看着满桌子的贺礼,黛玉轻轻的叹道:“两个小家伙这才一个月,就给他们的父王母妃欠下了多少的人情。”
水溶笑道:“这也是你的本事,若你不是生两个,不就没有双份,还怨得了谁。”回头白了水溶一眼,黛玉道:“也不知是谁整日乐的合不拢嘴,还来怨我。”
浅浅笑了一下,水溶道:“怨我,怨我,我恨不得你再给我生两个呢。”走过来,水溶低声道:“颦儿。”
抬起头,黛玉放下手中的金锁片,似水的清眸柔柔的望着水溶,道:“什么事,亦清。”
看着面前的黛玉,盈盈如水的眸子,肤若凝脂的脸庞,由于补养得当,此时的黛玉比之以前多了一份妩媚的丰皙,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的,柔柔的,水水的。
陶醉似的凤目一眯,水溶郑重其事的道:“颦儿,我觉得你比原来还好看了。”低低的一笑,水溶附耳对黛玉低语了几句,一缕红晕霎时飞上黛玉清丽的脸庞。
低下头,黛玉娇嗔的道:“都当父王了还这样轻浮,亦清,你以后可要给他们做个好样子。”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黛玉随后拿起眼前的两片叶子状的金锁片,道:“亦清,这是皇上赐的,你看上面还刻着他们的名字呢。”
接过来,水溶见两片一模一样的金锁片不离不弃的拴在一处,分别刻着“潇”“湘”两个字,低低的连起来读了两遍,水溶酸酸的道:“颦儿,我怎么觉得好像是特意给你的,你的封号不是‘潇湘’吗,难得他还这样有心。”
娇嗔的一笑,黛玉一下拿过金锁片,道:“既然你说是给我的,那就让我保管着吧。”一把把黛玉拉进怀里,水溶道:“不行,你还是死心吧,这一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就算他是皇上也一样。”
低下头,黛玉小声道:“亦清,快放开我,外面….”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是紫鹃清脆的声音:“王爷、王妃,两个小公子来了。”
迎上去,黛玉接过紫鹃手中的水潇,但见水潇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晴张望着,白皙的脸上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
水溶情不自禁的走上来,和黛玉一起看着。转过头,黛玉娇憨的道:“亦清,湘儿还在雪雁手上呢。”
水溶道:“好,让我去抱一下。”小心翼翼的接过雪雁手中的水湘,两父子四目相对,灵活的黑眼珠一转,水湘小嘴一撇,忽的哭了起来。
抱着哭闹不止的水湘,水溶有些手足无措,连声道:“颦儿,颦儿。”
把水潇递给紫鹃,黛玉接过水溶手中的水湘,轻轻的哼了几声,小水湘瞪着圆圆的眼珠,停止了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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