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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第一颗星
周日,上海市中心商场内人满为患,喧闹声如沸腾的热水。
中午来换岗的保安站在门口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他茫然地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问身旁人:“今天有啥打折促销活动吗,怎么这么多人?”
“你不知道啊?今天举办签售会,这群小姑娘都是来看帅哥的。”身旁人指了指前方两米高的巨幅海报,“喏,就是这个组合。”
海报以深蓝色星空为底图,印着四位样貌精致、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孩。中间是一行金色大字——头顶银河眼底星火·starlight新专辑签售会·上海场。
商场内,粉丝滔天的呐喊声打破了橱窗内名牌包的岁月静好,各家品牌店的柜姐和销售员无不探出头来,正是那海报中的四位美少年登场了。
“欢迎大家来参加签售会,我们是s-t-a-r,starlight!”
他们齐声喊出组合的口号,台下的数千名粉丝瞬间热情沸腾,手里高举着各色的手幅,大声呼喊着自己偶像的名字。
而在这片人群的前方,有一群人却格外冷静。
前排中央,一位年轻的女孩扎着丸子头,戴着印有“我遥巨帅”四个大字的头箍,左边脸蛋上印着starlight的文身贴,黑色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她手里举着单反相机和长焦镜头,镜头上用蓝色的丝带打了个蝴蝶结略微装饰。
她个头并不高,脚下却踩着一张折叠板凳,登时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与狂热呼喊的粉丝不同,这位姑娘不喊不叫,一切热情都用猛烈的快门声传递。而在她的身边,几十位打扮相同的女孩同样高举相机,眼里只有三脚架,和取景框中的四位偶像。
单反相机、长焦、黑口罩,饭圈站姐四件宝。拍照、磨皮、调色调,转发破千梦不遥。
她们,是饭圈的中心人物,食物链的高层群众,被尊称为——站姐。
签售会进入中场休息,女孩立刻从相机中取出sd卡,通过直传器导入手机,用三四个修图软件轮番上阵修图,最后添加上“chasingstar”字样的水印,编辑微博,发送至宣遥的超级话题。
一整套操作行云流水,一秒钟时间都不耽误。
一位胖嘟嘟的男青年站在她身旁,生生看直了眼睛。他目瞪口呆地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姐,你这出高清图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说这话的人名叫胖虎,他人明明比这位站姐年长,可这一声“姐”却喊得真心实意、发自肺腑。胖虎是隔壁女团twinklegirls的男粉,被这个站姐遇到强行拉过来当工具人。
女孩瞪他一眼,不留情面地说:“帮我把灯牌举好了,举高了,等会儿宣遥一上场,一定要让他一眼看见!”
胖虎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灯牌,led电子灯串成了六个大字——宣遥妈妈爱你!
他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喊宣遥是妈妈?”
“你会断句吗?”女孩翻了个白眼,“是——宣遥,妈妈爱你。不是——宣遥妈妈,爱你。你们男饭追星的时候都不举灯牌的吗?”
“我们都是在剧场内打call,不用这种晃眼睛的玩意儿。”
女孩龇了龇牙,恨不得隔着口罩咬他一口。
胖虎没体会到她的愤怒,低头看了眼手表,问:“你几点的高铁回去啊,看时间要来不及了吧?”
“这不才晚上八点嘛,还早还早,我订的最后一班车的票。”女孩不以为意,储存卡32g的容量几乎全部用尽,她更换了一张新的卡,准备接着拍下半场。
胖虎再三确认了一下时间,幽幽地说:“八点是你一个小时前看到的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女孩蒙了:“那我岂不是……”
话音未完,主持人的声音从立体声环绕的音箱中响起:“让我们再次掌声欢迎starlight组合的成员,官朗!宣遥!”
周围登时响起一阵欢呼声,盖过了女孩后半句烦恼话。
胖虎友情提醒:“你要是现在打车去高铁站,还勉强来得及。”
女孩看了看舞台上的小偶像,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来回踌躇了半分钟,最终咬了咬牙,甘愿为爱走钢索。
“算了,先不赶车了!拍图更重要!”
胖虎啧啧了两声,为她的奉献精神竖起了大拇指。
建陵高铁站外,夜色已深,天幕如盖,月朗星沉。
刚入十月不久,这座位于江南的城市被一场大雨浇得淋漓透彻,秋老虎潜逃无踪。深黑夜幕之下,风吹得呼啸,萧索的寒意铺展秋日的到来。
一位扎着马尾的女大学生乘坐的高铁刚刚到站,她拿出车票刷过闸机。她穿得单薄,离开高铁站时不禁哆嗦了一下,赶忙从背包里寻找外套。包里东西太多,不经意间一个灯牌掉了出来。
她下午去了偶像组合starlight的签售会现场,虽然没能抽到入场券,但仍旧站在人群外围举着灯牌,尖叫了一整个下午。
灯牌掉到地上的时候触碰到了后头的开关,蓝色的灯管瞬间亮了起来,拼成了一个大大的“遥”字。她正准备去捡,一个身影快她一步,弯腰将灯牌捡了起来,递给她。
黑夜中,蓝色的光芒照亮了男生的面庞。
那是一张十分精致的脸,雕刻着跟国内的偶像男星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的五官。
一双桃花眼,眼尾极长,下眼睑颜色微深,衬着恰到好处的卧蚕,眸光潋滟动人。眼窝深邃,鼻梁高而直,面部五官立体。嘴唇微薄,唇色明亮。
即使这位女生早已见惯娱乐圈各类帅哥,此刻也不免愣了愣。
这个好看的男生看了一眼灯牌右下角一行发着光的字母“chasingstar”,下意识地问了句:“逐星?”
女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会认识宣遥家的“站子”,眼前人却已经走开了,都不等她说句“谢谢”。
远远地,她看见男生将手机放在耳边,对着电话那头不耐烦地嚷了一句——
“童不二,你怎么还没回建陵?”
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从上海开往建陵的最后一辆高铁准点驶离站台。
童烁一扛着比砖头还重的佳能5d3相机和“大白兔”长焦镜头赶到检票口时,正看见列车呼啸着往天边驶去,在黑夜里划出一条银色的光芒,转瞬又消逝。
最后一批旅客全部上车后,深夜的高铁站空旷而安静。商店开始陆续关门,工作人员提着工具出来打扫卫生。检票员同情地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收拾东西下班了。
童烁一抹了把脸,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座椅上。她掏出手机,冷静地给备注为“三三”的人发了消息,通知他这个惨痛的事情。
一分钟后,对方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童烁一戴上耳机,接听了之后将手机揣进兜里,手里同时盘弄着相机,从下午拍的照片里挑选出质量好的传到电脑上。
三三的嗓音一向清朗,如风吹大海般清新敞亮,是那种辨识度极强的薄荷音。隔着千万里的距离,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大概是电流作用,竟微微发哑。
他今晚暴躁得出奇,微颤的语调里压抑着怒火,难以自持地吼了一声:“童不二,你怎么还没回建陵?”
手机音量开得太大,童烁一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耳膜都快被震碎了。她手一抖,差点把相机里的照片给删了。
尽管如此,她仍旧故作镇定地说:“我今晚不回去了,我要留在上海和我‘爱豆’共度**。”
电话那头的人很冷酷地警告:“说人话。”
她安静了半分钟,最终只好诚实作答:“好吧……我没赶上高铁。”
她还不忘再马后炮一句:“你就不用去高铁站接我啦。替你省了一趟路费,我是不是特别体贴?”
闻言,被她叫作“三三”的男生抬起头,发着光的“建陵高铁站”五个大字正明晃晃地挂在漆黑的夜空里。
“你不是说签售会六点就结束了吗?这都能误车?”男生冷冷地问。
童烁一嘿嘿一笑:“今天到场的粉丝太多了,拖到七点钟才结束。宣遥接着还有个采访,八点多才下班。我拍完图又跟着姐妹们去搓了顿海底捞。这不就……嘿嘿,你干吗这么生气,莫非你已经在建陵高铁站等我了?”
“嘟嘟嘟!”
对方果断挂了电话,拒绝再听废话。
童烁一:“……”
姓蔺的这个家伙,怎么上了大学脾气越来越差了?
她冲着空气做了个鬼脸,目光转到相机上的美少年宣遥,她的表情又瞬间变得柔和而生动。
嘤嘤嘤,果然还是追星好,“爱豆”使我快乐。
不久,手机又振动了一下,点开一看,是朋友大毛发来的消息。
大毛:【不二,今天的图什么时候出!我等不及要舔我儿的绝世美颜!】
“不二”是童烁一的圈名,熟悉的同学和网上的朋友都这么喊她。
童烁一回复: 【快了快了,修完图立马发微博。】
她快速地打了几个字,立马振奋精神,从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打开photoshop,开始深夜加班。
对了,你问童烁一是什么人?
是她,就是她,偶像歌手宣遥的母亲粉、chasingstar的站姐。
饭圈人称她为逐星,“基友”爱叫她不二。
哦,还有一个叫蔺晨的男的,喜欢骂她“傻子”。
童烁一刚上初中那会儿,正值韩流文化风靡亚洲,她也没能幸免于难。在男团女团的追星大潮中,与臭味相投的大毛相遇,结下了多年的友情。
高中时,内娱渐渐兴起,各家娱乐公司纷纷推出各类组合团体,试水娱乐市场。在大毛的“安利”下,十六岁的童烁一粉上了当时还只是练习生的宣遥,亲眼见证对方以偶像团体starlight组合成员的身份出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爱得死去活来。
高考填志愿时,她毅然放弃继承建筑师老爸的衣钵,也不愿意像母亲一样做个人民教师,每一所大学的第一志愿都填上了新闻系,立志要在新媒体时代中激出浪花。
最终,她如愿被建陵大学新闻系录取。
建大是长三角地区最好的大学,父母乐得开心,几万块的相机和镜头也买得毫不手软。原本是为了帮助女儿学习专业课才买的,结果一年过去了,这套相机却变成了童烁一的追星利器,拍出了不少宣遥的绝美高清图,在无数少女的手机屏保上闪闪发光。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宣遥所在的偶像团体starlight去了渝城开演唱会,童烁一用这套新相机拍了人生中的第一组高清图,也正式从上一任站姐的手上接手了“chasingstar_宣遥个站”,成了一名光荣的站姐,为延续逐星站的辉煌而不停奋斗着。
童烁一修完两套九宫格高清图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偌大的候车室里灯全都灭了,只有检票处的显示器还亮着灯,绿色的灯光滚动播放着明日列车的到站信息,像幽幽磷火。夜里更深露重,几阵秋风从窗外吹来,寒气侵体,童烁一不禁打了个哆嗦。
候车室的座椅都是铁质的,硬邦邦地硌硬后背不说,一屁股坐下去也十分透心凉。她为了漂漂亮亮见“爱豆”,只穿了单薄的长袖和短裙,早已冻得四肢冰凉。
童烁一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有两位中年男人跟她一样误了车,此刻正躺在不远处的按摩椅上,鼾声四起。火车站实名制检票进站,不是真买了票的人进不来,应当不会有太奇怪的人。她一面警惕着,一面安慰自己。
将电脑和相机都装进了包里收拾好后,她打开手机准备发微博时,才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那是半个小时前三三发来的。
三三:【那你晚上怎么办?】
童烁一:【我买了早上五点半的高铁票,还有四个小时,在车站的椅子上躺一会儿就行了。】
她记得对方一向作息规律早睡早起,明天是周一,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原以为对方早就睡下了,没想到却秒回了她的消息。
三三:【注意安全。】
深更半夜的,她独自待在黑咕隆咚的候车室,说不忐忑肯定是假的,收到这句话,心头登时一暖。
还没来得及说句感动的话,对方又补上一句:
【别把椅子睡塌了。】
童烁一:“……”
你去死吧。
候车室的两边都安装了按摩椅,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方便童烁一这样没钱睡宾馆的倒霉蛋,即使不付钱坐在上面,也不会响起恼人的提示音。
童烁一将背包抱在怀里,躺在按摩椅上试了试,还挺软挺舒服的。她一面感谢着科技进步使她免于睡冰椅子,一面回想着签售会上偶像的容颜,疲惫感渐渐入侵大脑。
快到五点的时候,童烁一清醒了过来。
其实这一晚上她睡得很不好。窗外不停刮着大风,她冷得要命,躺在按摩椅上缩成了一团。她一直神经紧绷,但凡周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打起精神,基本就没怎么入眠。
醒来后,童烁一简单洗了把脸,到楼下的商店和快餐店转了转,原本是想买个简单的早餐,但是火车站的食物都贵得很,她想起昨晚浪费的车票,舍不得去肯德基买三十几块钱的早饭,只好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八宝粥,尝了一口,冷飕飕的。
凌晨五点半,列车到站后,童烁一终于准点上了车。
大清早的第一班高铁,车厢里基本上没人。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时,手机又响了一声。
三三:【上车了吗?还活着?】
童烁一翻了个白眼,回复: 【暂时没死,抱歉让您失望了。】
隔了几秒,三三又问: 【早上的毛概课怎么办?】
童烁一算了算时间。从上海坐高铁到建陵要两个小时,从建陵火车站坐地铁到学校要半个小时,她如果速度够快,正好能赶上第一节 课。
但是她一晚上没睡,双眼充血,实在没力气应付那位沈老头,想来想去,索性把课给翘了。
她回复: 【你帮我跟沈老头请个假,就说我大姨妈来了,疼得起不 来床。】
三三:【……】
童烁一:【咋了?我连痛经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对方大概实在无语至极,连省略号都不回复她了。
童烁一见三三不回复,也懒得再管。她设了个闹钟,两小时之后叫醒自己,双眼一闭,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早上八点,建陵大学综合楼的一楼大教室,乌泱泱地坐满了人。
毛概课是公共基础课,全校各系学生都统一在星期一的早上开课,人数众多,人员也很混杂。虽然选课之前打听过每个老师的给分情况,但是童烁一手速太慢,选课那天手一抖,别的老师的课就全都满员了,只剩下这位沈老头的课。
沈老头的课是出了名的严厉,每节课必点名,旷课超过两次,这门课就别想过了。而就算请病假事假,平时成绩也得大打折扣。
上课铃声打响,沈老头走进阶梯大教室,喧闹的学生们登时安静了下来。
他将长长的学生名单拍在讲台上,抬了抬眼镜,锐利的眸子扫了扫在座昏昏欲睡的大学生,言简意赅地说:“下面开始点名。”
此刻,坐在倒数第四排的蔺晨同学不禁握紧了手机,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两个小时前童烁一发给他的消息。
——我连痛经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蔺晨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班级的学生名单是按院系的顺序整合排列的,蔺晨读的天文系在新闻系前面,点到蔺晨的名字后,没过多久就轮到了童烁一。
沈老头看着名单,报出下一个名字:“童烁一。”
全班寂静,无人回应。
他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童烁一,新闻系的童烁一来了吗?”
人群仍旧沉默。
“没来是吗,没来就算旷课了啊。”
沈老头拿起笔,正准备在她的名字后头写个“旷”,突然有一位坐在后排的学生举起了手,站了起来。
那是个气质清冷的男生,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穿着白色连帽卫衣,身形偏瘦但个头很高,肩膀宽而有力。他黑茶色的头发是童烁一的染发实验品,额前刘海微卷,蓬松地垂在眉上。
在全班瞩目之下,蔺晨礼貌地说:“老师您好,童烁一今天身体不舒服,想跟您请个病假。”
沈老头教书几十年,听过无数次相同的借口,当即冷笑一声:“不舒服?哪儿不舒服啊,说来听听。”
蔺晨看了眼手机屏幕,心理激烈斗争了一番。
他艰难地回复道:“她今天生理期……不太舒服……”
阶梯教室很大,他的声音不够响亮,而且还坐在靠后的几排,与讲台隔着乌泱泱一大片的人。沈老头上了岁数耳朵不好使,皱着眉问:“你说什么,大点声。”
蔺晨:“……”
该死的。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高昂着下巴,深深酝酿之后,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童烁一同学因为生理期痛经!请一次病假!希望沈老师批准!”
声音洪亮、贯彻全场。
所有人登时鸦雀无声。
如此理直气壮的请假理由,沈老头背了那么多毛概,此时却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反驳对方。
默了半天,沈老头只好点了点头。
蔺晨镇定地坐了回去,懒得管周围人的窃笑,波澜不惊地在聊天窗口里输入六个字——
【童不二,你完了。】
童烁一辗转一路回到学校的时候,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
“你终于回来了!”
刚打开宿舍门,舍友张琪就闻声扑了过来,她张开双臂,作势就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童烁一心中感动,谦虚道:“别爱我,没结果。我勉为其难地给你一个拥……”
下一秒,张琪抱住了她的相机包,仿佛怀里的是个襁褓里的婴儿一般,目光慈爱地说:“我的高清图!你终于回来了!”
和空气亲密相拥的童烁一:“……”
张琪对她的尴尬浑然不觉,一边翻着相机相册一边说:“让我看看昨天的婚礼现场都发了什么糖!”
童烁一瞪她一眼:“你醒醒,那只是个签售现场。”
张琪在饭圈是位小有名气的写手,她笔下的感人故事曾在饭圈广为流传。但是,她生性不爱凑热闹,很少去活动现场,只活跃在网络世界。
虽然至今没有见过偶像一面,但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双担cp粉。宣遥和组合的队长官朗关系极好,两个人常常被拉出来组cp,cp名也叫得响亮——官宣。而张琪,就是这对cp的铁血死忠粉。
用张琪的话来说,光是“官宣”这两个姓氏,就注定了这对cp必须是真的。
面对只喜欢宣遥一人的唯饭,张琪充耳不闻她的废话,沉浸在自嗨之中:“听说他俩喝了同一杯饮料呢!”
“用的两根吸管。”童烁一当场辟谣。
“还戴了一模一样的胸针!”
“这是造型师的失误。”
“那别人怎么没有?”张琪理直气壮。
“可……”童烁一有些迷茫,“那不就是个胸针吗?”
“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不会懂的。”张琪怜悯地看着她,“这是胸针吗?这是爱情!”
童烁一:“……”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童烁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她洗了把脸,开始剪辑昨天录的视频,趁着热度还在,要早点发到网上去。
视频剪到一半的时候,童烁一才想起自己下午还有个中外电影赏析的选修课,只好匆忙地扛着电脑去了综合楼。
她这个人一向运气不大好,选课的时候基本没选到什么轻松的选修课,被逼无奈之下,差点选了医学系的法医课。不过好在蔺晨抢到的课多,不情不愿地分给了她几门。
提到蔺晨,童烁一终于想起了自己早上翘掉的毛概课,翻了翻微信,名为“三三”的对话框里只有一句毫无杀伤力的“你完了”。语气虽凶了点,但也从侧面说明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否则以对方的性格,现在一定在嘲讽自己。
童烁一和蔺晨是发小,小时候两个人住在同一片社区,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学校,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好不容易考了大学,没想到蔺晨竟然辜负了父老乡亲们的期望,没考上北大,反而跟她一起来了建大。
这说明什么呢?
童烁一想了想,这说明北大真的很难考。
中外电影赏析课结束时,童烁一的视频也渲染完了,她摘了句歌词编辑了一下文案,发到了宣遥的微博超话里。
#宣遥##舞台王者ace宣遥#
10.07《第一颗星》专辑签售会focus
我想我已开始想念你,明明我刚刚才遇见你了。
作为一个站姐,童烁一很是成功。视频发出去没十分钟,转发就破了五百。她看着噌噌噌往上涨的转发数和评论里的赞美,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脑。
就在这时,蔺晨发来消息: 【下课没?我在你教室外面。】
新闻学院这学期刚刚从市中心的老校区转到了位于大学城的新校区,在此之前,童烁一虽经常通过聊天软件骚扰蔺晨,但毕竟相隔很远,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因而蓦地被他找上门来,她心中不免还有些忐忑。
童烁一眉头紧蹙,想起上周找蔺晨借了两百块钱。这家伙也太抠了,竟然不惜亲自上门讨债。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现在追债都流行来教室堵人了吗?】
三三:【……】
三三:【给你三秒钟。】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从后门逃走,了解她心思的蔺晨又及时地补了一句。
三三:【不是找你还钱。】
她挠了挠头,将电脑塞进背包里,往教室外走去。
大概因为这节课原本就是蔺晨抢来的,所以他自然知道童烁一会在哪里上课。教室在一楼,他就站在一楼外的花圃旁,白卫衣、牛仔裤,身后的黑色背包和童烁一的蓝色背包出自同一个牌子同一个系列。
蔺晨身材颀长,又是宽肩窄腰大长腿,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是人群里最出挑的那位。
童烁一远远就看见了他,只是忙于回复微博下面的评论,老半天才走出教室。
刘雪悠就是在这个时候冲出前门,一阵白烟儿似的飘到蔺晨面前的。
隔着好几米,童烁一同蔺晨对视一眼,用眼神无声地质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这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刘雪悠,人如其名,是个走清纯知性风的漂亮姑娘。她和童烁一是一个系的同学,但不是同一个班,大家也不太熟,只是看见了能叫出名字的程度。
蔺晨没搭理童烁一,他双手插兜,下巴高抬,垂眼看着面前的姑娘。
“同学有事?”他问得简洁。
刘雪悠双手捧着一本《银河铁道之夜》,有点紧张:“蔺同学你好,我……我是来还你书的。谢谢你呀。”
蔺晨接过书,表情纹丝不动,淡淡地说:“不客气。不过……这书你什么时候借的?”
刘雪悠双颊泛红,慌张又无措:“不……不好意思啊。上次我在图书馆看见你有这本书,就跟你舍友说了一声……我还以为他问过你了呢。”
“庄梁借你的?”蔺晨一下猜中那位“舍友”的名字,接着说,“没事,还回来就行。”
“其实……”刘雪悠拽着衣角,艰难地说,“本来书里夹着一张书签,但我不小心给弄没了……要不我赔你一张吧?”
蔺晨摇了摇头:“不用了。”
刘雪悠却坚持:“不行,弄丢了你的东西,要是不赔给你,我怎么过意得去。”
“我是说——”蔺晨澄清,“你赔不起。”
刘雪悠:“……”
虽然被拒绝得很无情,但她是一个不轻言放弃的姑娘:“那我……请你吃晚饭吧,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蔺晨听出来了,这姑娘的目的压根就不是还书。他婉拒道:“抱歉,我晚上约了人了。”
“那下次吧。”刘雪悠尴尬地扯了扯衣角,“我就先走了……”
她同蔺晨道了声别,逃也似的跑出了综合楼。
童烁一在微博上溜达了一圈,存了几十张“爱豆”的高清图,这才不耐烦地走了过去。
“你跟人小姑娘说什么呢,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
刚才二人讲话的时候,她只听见了前面几句,说到后面的时候,她只顾着看“爱豆”的精修图,啥也没听进去。
蔺晨挑眉,将《银河铁道之夜》递给她:“喏。你的书,还你。”
“你看完了?你一个理科生,看得懂吗?”
童烁一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她翻了翻书页,奇怪道:“我记得我在里面夹了一张书签来着,怎么没了?”
“哦,你说那个印着卡通人的书签吗?”他漫不经心地说,“我给弄丢了。”
童烁一登时合上了书,瞪大了眼睛:“你弄丢了?”
他点点头,语气一点也不真诚:“真不好意思,我赔你十张行不行?”
她却一脚踩上了对方的白色球鞋,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过去,怒吼一声:
“这是我‘爱豆’去年生日绝版发售的限定书签啊,你这个浑蛋!”
蔺晨:“……”
我脚上这双也是限量联名帆布鞋来着。
去食堂的路上,童烁一一直都气鼓鼓的,一句话也不肯讲。
她故意走得特别快,闷声直往前走,刻意和身后的蔺晨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老实说,这个结果,蔺晨是有预料的。换个方式讲,这甚至是他有意为之的。
从初中开始,童烁一就喜欢去校门口的商店里买大把大把的明星海报和贴画,课本、文具盒上贴得到处都是。高中时,她沉迷追剧和团综,在网上和追星小姐妹聊得热火朝天,常常说出很多他听不懂的名词。
考上大学后,童烁一更是肆无忌惮地全国跑,一场活动接一场。暑假计划好和蔺晨一起去渝城旅游,结果却被拉过去看了场演唱会。他还在yín威之下,被逼在宣遥mv取景的地方拍了一张羞耻的同款合影照。
但这一切,都没让蔺晨觉得,童烁一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
人人都有爱好,虽然摸着良心讲,他并不情愿对方追着帅哥喊哥哥,但是他也并没有立场去斥责童烁一追星有罪。
如果说这么多年来唯一有什么让蔺晨觉得无法接受的,那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在建陵火车站吹了很久的风,却等来对方一句“没赶上高铁”。这倒也无妨,只是她一个长得,咳咳,还挺好看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在火车站哆哆嗦嗦熬了一宿,连顿正经饭都吃不上,只是为了见一个根本不认识她的男人。
蔺晨真的恼火。
他对弄丢书签这件事也很愧疚,只是的确没料到一张书签会有这么重要。
蔺晨看着前方小姑娘的背影,她脑后梳了个小辫子,走起路来左摇右摆,像节奏错乱的钟摆,一双筷子腿哒哒哒地往前跑,赶着去火拼似的。
他叹了口气,迈着大步追了上去。
“我就是想提醒你——以后别一个人追星了。不安全。”
憋了半路,蔺晨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童烁一原本做好了准备,等着听他训斥自己“追星无用、浪费青春”。因而蓦地听见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时,她愣了好久才听明白。
他……不是反对我追星?
她挠了挠头,嘟囔道:“大家都很忙,哪有人能陪我一起?”
蔺晨突然停下了脚步,童烁一没刹住脚,直直撞上他的后背。
当她捂着额头莫名其妙地看向对方时,却从初秋微凉的晚风里听见了他清朗的声音——
“我啊。”
蔺晨额前的刘海被清风吹起,露出浓密而锋利的眉毛。他看着她,深褐色的眼眸像点亮新月的天幕,星星沉睡其中。
“不二,还有我。”蔺晨对她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童烁一呆呆地看着前方的人,愣了很久。
“你……”暮色四合中,她缓缓开口,“你是不是‘饭’上宣遥了?”
蔺晨:“……”
这个傻子究竟为什么可以在饭圈混得风生水起?
为了赔偿童烁一丢失的书签,蔺晨答应请她去吃二食堂的酱汁排骨煲仔饭。
尽管童家父母给女儿的生活费不算低,但到底经不住童烁一追星的巨额开销。上一个月她为了攒钱去签售会,顿顿吃素,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还是透支了。
童烁一垂涎这个窗口的煲仔饭很久了,今天终于逮到机会免费蹭了一顿,恨不得把骨头里的骨髓都给啃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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