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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行的办公室变成了停泊在走廊拐弯处的小小避风港,在对方的默许下,申桐光几乎每个课间都会捧着本题集蹿去找他,那群叫他去打水的人抓都抓不住。
七平米的办公室被数学题、未来规划和许多细小无聊的琐事充满了,他们越聊越多,越来越熟,偶尔在食堂碰到,许知行会随手给他打个肉菜,申桐光也习惯把他的茶杯一起带着去添水,完全出于自愿。
许知行经常用严肃的语气说:“申桐光你怎么回事?我讲完了还不会做,站过来仔细看着。”
他还会用无奈的语气说:“压轴题又不做,光在卷子上画小人画。什么不是?你拿过来我看看……画得还挺有意思,后面呢?……下次考试画?申桐光,你别把我气死了吧。”
他偶尔用很轻很柔和的语调问申桐光,饭卡里钱够吗?那伙人还找你吗?有什么问题随时和老师说。
申桐光那时候受不了别人对他好,像整颗心都冻僵了再泡进热水,又疼又痒,只能把头垂下去用力摇,拼命憋住眼泪。
最难忘是升高三的暑假,酷热难捱,许知行火车转大巴辗转同他回家,正襟危坐在低矮的马扎上,对他傍晚刚上田的父母说:“让申桐光走艺术吧。这是他的梦想,以他的成绩,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稳上c大。”
许知行是第一个知道他想学画画的人。
当时申桐光抱着羞惭又自卑的情绪,几乎是闲聊着随口一提,但许知行却很慎重地对待。
事态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他这种家庭的孩子念艺术,在十里八村简直是天方夜谭。
听到那所震耳发聩的学校名字,申家父母对视一眼,仍旧沉默着在门槛上磕掉鞋底干硬的泥巴,谁都没有说话。
“钱这方面,”许知行声音低沉,缓慢而坚决地说,“我可以帮他。”
那天去火车站的公交悠悠荡荡,时间仿佛被抻得很长,许知行和他说了很多话。
原来那样温文达理的许知行,学生时代竟然和他一样灰蒙蒙、格格不入、困窘交加,因为很小年纪就失去父亲,母亲只能借钱给他上完高中,大学又被迫念了免费师范。
许知行侧脸望着窗外乡下的风景,淡淡一哂道:“当时我多盼着也有个人能帮帮我。”
他给申桐光买全套的画具,出钱报班,做高考规划,只字不提回报。
高三上学期,申桐光去昆明集训。第二周的时候,有笔住宿费他还没交上,许知行跟带队老师说了好几次明天,可是明天又明天,始终没有一分钱打过来。
带队老师也没办法,只好给申桐光说明情况:再不缴费,只能给他退房。
那晚申桐光紧张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硬着头皮给许知行拨电话,又不好意思直说,到底还是学生,张不开口谈钱,只好笨拙地问他最近还好吗之类,歉疚而担忧,焦灼得快要哭出来。
电话那端的许知行静静听着,呼吸深长,许久才短促地笑一声:“怕什么?一会就给你交上,快去睡觉吧。”
要挂电话的时候,许知行忽然叫住他:“申桐光。”
申桐光急忙将话筒捧回耳边:“老师?”
“……你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让我刮目相看,”许知行声音低哑,好像抽狠了烟,“我拭目以待。”
其实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像拼图一样有迹可循,因为拼凑的过程中无法看到整幅画面,就理所当然地忽略了细节。
许知行那时正孤立无援地站在他母亲心脏搭桥的手术室前,这件事申桐光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
校考联考,他们分开了几个月,各自有生活轨道,最多的交流是问题解题,许知行给他发学校里的资料,还有一些加油的话。
回到学校冲刺复习时,申桐光非常开心。
倒计时一百天,八十天,五十天……那段时间忙碌而充实,他偶尔注意到许知行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在看他,说不清楚,是属于成年人的落寞,可申桐光立刻就跟着难过起来。
他没什么能为许知行做的,只好更努力地投入到学习和画画里。
六月初,高三举行毕业典礼,申桐光的父母来不了,许知行为他挑了捧花,向日葵,金光菊,千日红,炫目灿烂的一把。
毕业典礼相当躁动,走廊有人撕了书往下扔,无数纸片纷纷扬扬。申桐光穿过拍照欢庆的家庭,茫然四顾,忽然看到他在教学楼墙角冲他招手,顿时眼睛一亮,撒腿奔过去。
郁绿的爬山虎攀了满墙,几百片叶子在风里轻摆,申桐光从他手里接过花,开心地说谢谢,然后踮起脚,紧抱住了西装笔挺的许知行。
“老师,”少年心满意足地挨在他肩头,好像一切都圆满了,语调轻快,“我喜欢你。”
他喜欢许知行,甚至先于知道‘同性恋’这个词。
怎么可能不心动,许知行这三个字,是他仰慕的老师、兄长、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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