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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康礼诚望过来。

却夏情绪寡淡地点了点头,随便捡了张离门最近的椅子,拉开坐下了。

康礼诚:“你知道喊你过来是谈什么通告项的吗?”

却夏摇头。

康礼诚停了片刻,却忽然转口问:“你和陈不恪,是不是有什么私交?”

却夏眼尾一停。

“怎、么、可、能!”有人咬牙切齿地替她抢了白。

康礼诚不悦皱眉:“芷薇。”

秦芷薇这次却忍不下了:“你们就因为这个找她来的?公司里想太多了吧?她这种八竿子都和不恪打不到一起的,怎么可能会和他有什么私交牵扯?”

“公司里只是想确认——”

秦芷薇:“有什么好确认的?我已经托人问过陈不恪的经纪人了啊?张先生都说了,不恪根本就不认识她!”

“……”

会议室里寂静片刻。

康礼诚最终还是按下情绪,转向却夏。

却夏没等他再开口。

她漠然地耷着眼尾:“没私交。”

康礼诚一噎。

却夏不知道对方信没信,于是缓了两息,她又窝进椅子里侧开目光,慢吞吞补充道:“就像他们说得,陈不恪不认识我,我们没见过面。手链那件事,只是巧合。”

秦芷薇冷笑了声,朝康礼诚露出“你看我说什么”的表情。

康礼诚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会议室掩上的房门突然被人叩响了。

他调整语气:“请进。”

门外似乎也没准备多停。

几乎是压着话声,厚重木门被只指骨修长的手抵开。

进来的人半挂戴着连衣兜帽,高领毛衣拉过修挺鼻梁,黑眸自碎发间情绪松散又慵懒地睨下。单一个眼神,就冷淡得拽出了副藐视众生的气场。

康礼诚进来后第一次从老板椅里起身,神色收束到得体轻松的笑容:“恪总。”

“……?”

那人长腿一停,收了“气场”转过身。

却不是朝着康礼诚的。

“……”

却夏望着风景独好的窗外绷了几秒,还是没能绷下去。

有人眼神存在感太强。

她起身,抬眸,对上那人落来的眼。

“陈先生,初次见面,你好,我叫却夏。”

却夏一边毫无感情说着,一边敷衍地抬起胳膊,朝陈不恪伸过去。

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以陈不恪的脾性,不可能和人握手。

意料之中,陈不恪没理她那只手。

意料之外……

那人拉下兜帽,垂低了白毛下散漫漆黑的眸子,然后他把手伸进宽松的风衣外套口袋里。

一只檀木盒被他拿出来。

“你的手链,”陈不恪向前随意一俯,将盒子抵进她掌心,“还你了。”

却夏:“……”

陈不恪走出去两步,又停下,“哦,”他漫不经心回眸,“这次不用磕,下次一起。”

却夏:“?”

作者有话说:

却夏:他搞我。

某白毛:(愉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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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春日

会议室里很寂静。

而这气氛的罪魁祸首毫无自觉。陈不恪插兜走到窗旁,随手拉开只转椅,就散漫地搭着长腿坐了进去。

黑皮椅被他压得向后一转,那人也未在意,他侧对房间里几人,视线自顾漫不经心地落到高楼外去。

插着这空隙,门外,张康盛由天乐传媒主管艺人经纪的副总迎进来。

“杨副总,您怎么过来了?”康礼诚意外上前。

“恪总和张经纪人都亲自来了,那我当然得露面啊,”天乐传媒的杨副总是个和乐的中年胖子,笑哈哈地把身侧的张康盛露出来,“张哥,这位是我们公司演艺部的总监,康礼诚。小康啊,这是张先生,恪总的经纪人,业内老前辈了,你应该认识吧?”

“自然是久仰,传媒业里哪有不认识张先生的人?”

“……”

三位来来去去,不免又是一套听得人瞌睡的寒暄阿谀试探。

秦芷薇已经按捺不住去陈不恪那边套近乎了。

于是偌大屋里,只剩却夏一个闲人。

对着手里那只看起来就很名贵、大约是她手链本身价格十倍以外的檀木盒,却夏木了一会儿,就揣进口袋坐回原位,开启了她最擅长的神游状态。

康礼诚不明白为什么负责艺人经纪的杨副总会亲自过来,却夏却凭着对某人秘密的了解而隐约猜到了。

不管是风声走漏,还是依据什么蛛丝马迹,对方大概是得知了陈不恪即将和原经纪公司解约的秘密,现在是迫不及待要把这娱乐圈内头一号的金身大佛请进天乐来。

如果成了,那最高兴的应该是秦芷薇吧。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秦芷薇惦记陈不恪这块圈里人人盯着的唐僧肉也不是一天两天……

却夏空泛的眼神正擦过娇羞的秦芷薇,就被旁边什么凉淡淡的东西“黏”住了。

本能里她微微一惕,顺着那点感知望去——

“唐僧肉”,陈不恪。

那人原本揣着兜折着腰窝在椅里,黑色高领拉起来,藏住了半张侧颜,只露着白毛下高挺的鼻梁,以及长垂着的乌黑细密的睫羽。

像睡过去了。

这会他却突然睁眼,望住了却夏。

于是连带着,一直被他无视的秦芷薇惊恼的目光也跟着大探灯似的照过来。

却夏:“……”

这都什么毛病。

秦芷薇暗暗咬牙,扭回头僵硬地笑:“陈先生,你,你认识却夏吗?”

“唔。”

隔着高领毛衣,陈不恪微微抬了下颌,似乎低闷地应了声。

他抬手,随意扯下领子。

“有过一些,”那人腔调捻得懒慢,“缘分。”

却夏听得清楚,更没表情了。

秦芷薇有些撑不住笑:“可刚刚康总监问,却夏还说你们完全不认识,根本没见过面呢。”

“哦?”陈不恪望向对面的女孩,“原来我们没见过?”

却夏浅淡反问:“陈先生在哪里见过我吗?”

若有所指的重音缠入话声。

“?”

陈不恪长睫缓抬。

“…没见过!”

一声忍不下的抢白后,张康盛结束了自己心不在焉的交谈,慌忙把整个屋子的焦点拉到了自己身上。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恪总见的工作人员太多了,多少有点脸盲,可能是认错人了,你别见怪。”

“哦,不见怪。”

却夏平静地接了台阶。

张康盛暗暗抹了把汗。

然后下一秒里,他就接收到了自家祖宗转过来的不爽的死亡凝视。

张康盛赶紧给陈不恪使了个眼色:

秘密,这个女人可是知道你解约秘密的!她还什么都不要,你哪能见过她!

没见过,打死都是没见过!

陈不恪旁落开眸子,轻冷一嗤。

张康盛松了口气,又略微警惕地瞥向座下。那个小姑娘在那句轻描淡写的威胁后,已经安静地耷回眼皮去当她的影子了。

不行,知道秘密的圈内人还是得把在手里才放心。

张康盛心里下了决定,面上却没露声色,他笑着应康礼诚邀请落座,谈起他们有意合作的那个ip项目。

却夏昨晚回去得很晚,今天又是一早就被于梦苒吵醒,此时再坐在光线略暗的会议室里,困得她上下眼皮直打架。

同桌交谈声也仿佛自动译成佛经,念得她昏昏欲睡。

偏还要强撑着,犹如上刑。

在却夏压下第十八个呵欠时,康礼诚终于想起了她这个会议室吉祥物的存在。

康礼诚:“除芷薇出演女一号之外,按照我们的初定阵容,却夏小姐也会以个人角色参演。”

“?”

室内一静。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到康礼诚身上。

“‘以个人角色参演’,这是什么意思?”代表陈不恪的张康盛的疑惑点显然和却夏秦芷薇不同。

康礼诚似乎意外,多看了陈不恪一眼,张口欲言。

回神的秦芷薇却压不住火,在此时语气凉凉地抢白:“却夏从签进天乐以来,一直是给我当替身演员的——哦,她没介绍过这一点吗?”

“替身演员?”

张康盛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

康礼诚不悦地扫过秦芷薇,心情却更古怪。

他原本以为却夏和陈不恪定然是有些纠葛的,现在看,两人却都不知道却夏的本职,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房间里心思各异,一时陷入微妙的安静里。

这片刻,却夏终于从困倦和惊醒的双重状态里回神。迎上几人情绪各异的目光,她麻木而敷衍地补充了句:“对,替身,也跑龙套——有需要随时联系。”

限期一年。

却夏在心里补充。

一年以后爱谁谁,就算对象是白毛顶流她也不会搭理一眼的。

想到向自己招手的平静从容的素人生活,却夏心情略微平和了些。

于是女孩从椅里起身,仍是没情绪地垂着眼:“康总监,我和陈先生不认识,后面应该没我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这“爱咋咋地”“关我屁事”的气场震住了张康盛等人。

康礼诚哭笑不得:“好。”

却夏从口袋拿出折起的棒球帽,侧身时轻扣上柔软的中长发。

一绺茶色被压在耳边,轻轻翘了起来。

长桌最里面。

始终望着窗外的陈不恪终于动了,他侧回脸,灿白碎发下黢黑眸子略微仰抬,无声望着女孩安静离开房间。

那张凉淡得冰一样的神颜里,终于起伏了点情绪。

秦芷薇犹在不虞:“总监,却夏参演的事情你们都没有提前跟我说过。”

康礼诚用眼神警她:“公司的行政安排,也要和你一一确认吗?”

“可却夏是我的专用替身啊,”秦芷薇不满噘嘴,“那我不管,就算她要参演,替身还要是她,那些吊威亚之类的戏太疼了,我不要自己拍。”

还有外人在,康礼诚耐着性子:“公司里会给你安排其他替身演员。”

“可我习惯了,其他人背影也不好看,上镜多丑啊?我就要却夏替演!”

“……”

康礼诚还没说话,会议桌侧却忽然砰的一声响。

空了的椅子扶手撞过边沿,弹退开。

从椅里起身的陈不恪懒低着眼,抬手揉了揉额前碎发:“走了。”

看戏的张康盛一懵:“啊?这就走吗?”

“我没说一定合作,回去考虑。”陈不恪单手扯上兜帽,又拉起高领遮住半脸,插上兜就转身往外走。

“哎?”

眼见长腿祖宗已经快出门了,张康盛连忙起身,匆匆和康礼诚交换名片客套着抱歉,就快步小跑着追了出去。

“您来都来了,我还以为您选定这个本子了呢,”电梯里,张康盛哀怨,“既然没想好,那何必还要专程来跑一趟呢?”

陈不恪:“闲得。”

“……”

张康盛无奈,随即皱着眉转开话题:“不过这个却夏是圈里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是秦芷薇的替身演员,那这事就不好办了。”

“办什么事。”

“当然是她知道您要解约这事,”张康盛压低声,“本来我想着这次一定得稳住她,可要是牵扯上天乐——你也看见了,那位杨总多半是听到什么风声,殷切地巴不得给你套上麻袋拖进天乐呢,他看你那眼神我都起鸡皮疙瘩。”

陈不恪像没听到后半段:“你想怎么稳住她?”

“这个我还没想好,砸钱或者让她开条件?反正不能再拖了,夜长梦多。”

“那就今天解决。”

“啊?今天怎么解决?”

“……”

隔着毛衣领,张康盛似乎听到陈不恪很轻地笑了。

他差点以为自己幻听,刚想扭头。

陈不恪:“灭口吧。”

“?”

却夏刚踏出天乐传媒的大楼,就被一辆刹停在身前的黑色保姆车拦断了去路。

女孩停住,从棒球帽下仰起寡淡漠然的脸。

车门在同一秒拉开。

紧挨车门,张经纪人捧着狼外婆似的微笑:“却夏小姐,关于那晚影视城的事,考虑到你似乎隐瞒了我们关于自身的一些情况,之后如果同组合作多有不便,看来我们需要再谈一谈……”

“啧。”

最里侧,白毛不耐地支起长腿,那人从张康盛身后俯露半张祸世侧脸,并精简概括——

“上车,灭口。”

却夏:“……”

·

却夏不介意在晚间头条上看见《白毛顶流路边被粉丝认出,惨遭围堵被追成狗》这类标题,但如果标题下的大配图里还要分她一席之地,那她就很介意了。

因此没用受惊的张康盛催促,她已经自觉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张康盛还有点回不过神。

等过了一个红绿灯,他才懵逼地找回声音:“你就这么,上来了?”

却夏微微皱眉:“不是你们让我上车吗?”

张康盛:“他说的可是上车、灭口。”

“哦。”

张康盛:“灭口你也敢上?”

“……”

却夏侧眸,扫了张康盛一眼。

这位经纪人的身板没比姚杉云结实到哪儿去。

张康盛被看得汗毛一立:“我能冒昧问一句,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吗?”

后排,倚在座椅里的陈不恪阖着眼,低声笑了:“意思是你这样的,她一分钟能弄死两个。”

张康盛:“……”

张康盛:“?”

张康盛绝不相信面前纤细秀丽的小姑娘有这个身手和想法。

但他的人生准则是“保险起见”,所以他往后缩了几公分才问出口:“却夏小姐是这样想的吗?”

“没有,”却夏平静转回,“我不会打架。”

“噢噢,是好事,女孩子就是被保护的嘛。”张康盛讪讪地笑。

他身后那排,陈不恪懒懒睁了眼。

车顶天花板上仿佛映出前几天他见的那一幕——酒店晚会厅休息间的镜子里,光下折着雪白匀停的腿,将男导演踩在门板上的女孩细瘦柔韧的侧腰和冷淡的脸。

凌厉又凶狠,漂亮得能杀人。

陈不恪放下踩着踏板的长腿,刚直起身,就对上前排转过来的女孩半耷垂的眸子。

和那晚一模一样的侧颜,只是用空白藏起了那些凌厉面。

只余温吞的柔软假象。

“盒子,还你。”绕着贝壳手链的细白手腕递来空檀木盒。

陈不恪没接,挑了眉。

却夏见他不动,只好耐着性子抬了抬手腕,解释:“它二十块,用不上这么名贵的盒子。”

陈不恪笑了:“它一百万。”

却夏:“……”

也对。

一百万都欠了,虽然是被迫欠的,但也不差这一个盒子了。

却夏缩回手:“那晚听到的事我没和任何人说。天乐副总或许知道,但和我无关,你们不用再费心了。”

张康盛干笑:“这件事我们还是等下车后坐下详谈——”

话声未落。

后排,陈不恪的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动起来。

张康盛立刻停住,扭头看去。

陈不恪接起电话,一两秒后他微微皱眉:“honey?”

却夏一顿。

honey?

被陈不恪喊成宝贝这么亲热的,只能是他女朋友吧。

所以继卷入顶流的解约秘密后,又要再加一个全娱乐圈都不知道的陈不恪的私密情人?

却夏麻木地想扒开门跳车——

干脆她自己给自己灭口好了。

数秒过后。

陈不恪挂断电话:“先去医院,honey下午突然有呕吐症状,送过去了。”

“啊?吐了?快快,换路去医院!”张康盛连忙催促司机,扭回头看见却夏,他迟疑,“那却夏小姐?”

却夏难得觉着尴尬:“女朋友重要,把我扔在路边就行。这件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不会说出去”这话重复太多,却夏自己都要心虚了。

车内寂静。

张康盛懵住:“女…朋友?”

望着窗外的陈不恪转回脸,五官间的冰冷似乎消融了一点。

他抬手勾下毛衣:“男的。”

却夏:……

哦,gay。

连这个都说了,陈不恪是不打算放她活着下车了吧。

却夏麻木地望着那人:“我说了我不会说出去的。满清十大酷刑上完我都一个字不说,可以了么?”

陈不恪:“?”

二十分钟后,却夏活着下了车。

还活着看见了目的地——

月牙湾宠物医院。

却夏:“……”

从她身旁,戴着兜帽的陈不恪擦肩走过,嗓音懒懒透哑:“遇上满清酷刑你就招了吧,honey和它主人不会怪你的。”

却夏:“……………………”

作者有话说:

恪总你又套路老婆

**

最近还在后遗症,抱着有出无进的存稿瑟瑟发抖

等我恢复存稿了就加更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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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春日

honey是一只猫。

陈不恪的猫。

却夏见它第一面的时候,它就半湿着毛,缩在宠物烘干箱的门内,屁股扭成个毛茸茸的半圆,背对着门——和其他烘干箱里努力扒拉着门玻璃想要“越狱”的猫完全不同,honey的圆屁股透着高岭之花般的倔强。

某种意义上,像极了它拒人千里、生熟勿近的主人。

尤其是那一身雪白的毛。

却夏盯着它的圆屁股看了许久,没能确认,就扭头问身旁:“它是什么品种?”

“啊?”

小姑娘竟然会主动发问,张康盛多少有点受宠若惊,愣了几秒他才笑笑,道:“没品种,就一只小土猫。”

却夏沉默。

朴实无华的中华小田园竟然还能养得这么高贵冷艳,想来“宠物肖主”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张康盛不知道却夏在脑补什么:“它是几年前恪总刚离家出…出来的时候,捡到的,应该是被人遗弃了。”

“被遗弃?”

却夏意外,眼尾都轻轻提起来一点。她转过来,弯下腰,手撑着膝盖,隔着玻璃安静又认真地盯着猫咪:“很漂亮,为什么会被遗弃。”

张康盛:“嗨,它刚开始可不是这样的,毛脏得哟,黑乎乎结在一起,还瘸着腿,而且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

“是”后面的话没说完,交完钱听完注意事项的陈不恪走回来,长腿懒散收停在两人身侧。

张康盛就突然住嘴了,眼神还有点躲避。

却夏没察觉,仍认真地盯着烘干箱。

她伸出一只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戳了戳:“honey。”女孩声音放得很轻,像怕吓着它,是那么多次见面里从未有过的柔软。

陈不恪拿着诊治单的手指一停,漆黑眸子在她身上停驻。

某种情绪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笃笃。”

烘干箱的门玻璃突然被屈起的指节叩响。

箱里的猫和门外的女孩同时受惊——却夏往旁边一缩,因着走神而难得惊慌,她躲开了仿佛擦着耳鬓俯下的淡淡雪松木香。

而在同一秒里。

白猫honey听见了主人的声音,迅速地转走屁股扭过头来,露出了它的眼睛。

却夏愣了下。

honey是异色瞳猫咪。

两只眼睛一只是亮黄色,一只是剔透的蓝绿色。

它无声地喵呜了句,水一样澄澈的眼睛在光下的色差更盛,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妖异。

而它的主人冷淡地直回身,收手插兜:“现在你知道,它为什么会被遗弃了。”

他落眸望她:“还漂亮么。”

却夏回神,撑着膝盖的姿势没变,她安静反问:“很漂亮,为什么会被遗弃。”

陈不恪一怔。

在圈里沉浸太久,即便不愿,他也一眼就能看得出是真情还是假意。

白色猫咪妖异的异色竖瞳就在女孩的脸旁,隔着薄薄的玻璃,而女孩如往常垂耷着微翘的眼尾,很平静地仰着他问,它很漂亮,为什么会被遗弃。

…因为,别人不像她一样。

别人不会用这样平常的、毫无惊惧的眼神看他们。

烘干箱外安静得有些诡异。

却夏正自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或者交浅言深冒犯到和白猫一样高贵冷艳的顶流了,就见陈不恪抽抬起左手,拨过他自己额前的碎发,有些不自在地瞥开眸子。

却夏:“?”

这一瞬间接收到的赧然,是她的错觉对吧?

却夏没能去确定。

在那之前张康盛已经突然拦到他们中间,一副警惕模样地把两人隔开:“既然没事,那等honey烘干就走吧。”

张康盛说着,把陈不恪拦到一旁去,低声私聊的间隙他还时不时回头看却夏一眼。那个提防的眼神,仿佛护着唐僧肉的孙悟空在判断这边的小姑娘是蜘蛛精还是白骨精。

咸鱼精懒得辩解。

她今天折腾累了,索性抱着膝盖蹲下去,隔着烘干箱玻璃和那只异色瞳的猫咪对视。

猫咪也趴下了,小毛脸垫在自己交叠的前爪上,拿漂亮妖异的眼睛高冷里透着无辜地望她。

“真漂亮。”

却夏很轻地笑了下。

“陈先生,刚才有件事情忘记跟你讲了。”一个清瘦和善的中年女人从却夏身后走过,停在几步外。

陈不恪回过身:“简阿姨,您说。”

“我和老田下个月就要回老家去了。那边离医院这边太远,没法分心照顾,我们想着做到这个月底就关业,所以你得给小honey重新找一家医院……”

却夏抱膝蹲着,有一句没一句,听得断续。

院长和陈不恪显然是旧识,也难怪这位露脸就能惹出踩踏事故的顶流敢亲自来医院看猫,还能走宠物医院的隐秘后门——只是听院长意思,这份便利即将和他拜拜了。

“换医院就很麻烦了,honey,谁让你是陈不恪的猫。”却夏隔着玻璃点点白猫鼻尖。

“喵。”

白猫上前,也隔着玻璃,像要蹭蹭女孩的掌心。

却夏情绪寡淡的五官间又柔和了些。

她趴枕着膝,没心肺地耷着眼,低声:“没关系,也麻烦不到我们,让你的白毛主人操心去。”

“喵喵呜。”

却夏听不懂猫语。

如果有喵星翻译,那她想honey当时说的那句意思一定是:“乌鸦嘴。”

所以半小时后,她才会抱着刚空掉的猫箱,坐在陈不恪团队工作室接待间的沙发上,然后面无表情地抬眸——

“什么。”

对面,某位白毛顶流毫不见外,进来后就困懒地把自己埋进黑色毛毯里,另一坨白毛团子出来后就蹲在他脑袋旁,从抬爪的高度来看,它似乎是跃跃欲试想趴到他脑袋上。

却夏没好心阻止的意思,五官像被薄冰裹了一层:“你的意思是,我要照顾你的猫?”

“只是建议,”那人嗓声被困意扯得慵懒,“我认为这是我们恩怨两清的最简方式。”

“……”

“你不认同么。”

“……”

却夏没表情地抿唇,摸过自己左手腕上的贝壳手链。

本性使然,“又不是我让你竞拍的”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后。

却夏问:“为什么不让你团队的人照顾?”

“团队是公司的人,我就要解约了,不便和他们牵扯,”陈不恪懒洋洋答,“而能让我这样坦然回答这个问题的人里,除了你是意外,没人有时间。”

却夏:“那你自己呢。”

“忙着解约,还要飞几趟国外。”

“宠物托管?”

“honey是异瞳,托管会被同类欺负,而且我不放心陌生人。”

“你放心我?”

“……”

却夏只是嘲弄地随口一问,换回来的沉默让她略微迟疑。

寂静蔓延数秒。

对面沙发上黑色毛毯被扯开,那人随意躺着,侧眸望来,眼神懒散又刻骨似的,他徐缓如实质地扫过她眉眼。

在他视线里,女孩慢慢绷住单薄的肩背,五官间情绪更淡。

陈不恪哑然一笑,转回仰面,他抬了手臂遮住天花板筒灯落下的光,重新阖眼。

“你不歧视它,对我又没非分之想,为什么不放心。”

却夏:“依你标准,很多人值得你放心。”

“我见过的,不多。”

“?”

却夏漠然抬眸很想问一句就算身为断层顶流你是不是也有点太自恋了。

没来得及。

工作室的人敲门进来,大约是个助理小姑娘,端着两杯咖啡送到桌旁。到此时停下她才敢望一眼陈不恪那边的沙发。

沙发里那人长腿一直一屈地随意折着,劲瘦腰腹上盖了半截毯子,线条影绰却更性感勾人。

小姑娘一秒红了脸颊,跑了。

却夏旁观全程:“……”

怪她忘了。

圈内调研里都人人觊觎的“唐僧肉”,是该名不虚传来着。

一番利弊权衡后,却夏终于没表情地下了决定:“照顾多久?”

“三个月。”

“今天开始?”

“这个周末,我让司机把honey和它的生活用品送过去。”

“……”

谈成了honey的“交接须知”,却夏起身要走。

陈不恪已经被迫从沙发里坐起来——放那只大逆不道的猫趴在他修长笔挺的腿上,他忍着困,靠在沙发里垂搭着线条凌厉的腕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猫毛。

却夏在门前停住。

她回身时,正迎上那一人一猫同望来的眼眸。

或许是天将黑,室内光线昏暗带来错觉。

却夏仿佛看见了一只大猫,一样的白毛,疏离冷淡,辨不清颜色深浅的瞳里透着慵懒,攻击性也被藏匿在阴翳下。

像在黑暗里守望猎物。

却夏微微蹙眉:“那天慈善晚会,你为什么要给拍下我的手链?”

“钱多,”陈不恪随口,“烧得。”

……我这边最靠谱的版本说,你的长相和陈不恪年少时期早亡的初恋女友长得特别像,他睹你思情,就豪掷巨款留个替身的念想了……

被迫想起于梦苒的话,却夏沉默着沉默着,就没了表情:“…我只是问问。”

“嗯。”

那人低垂了头,漫不经心地撸着猫应。

却夏:“你应该没有一个去世很多年、和我恰好长得很像的初恋女友吧。”

陈不恪:“……”

陈不恪缓慢抬眸:“?”

作者有话说:

某白毛: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沉思)

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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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春日

人类的记忆里,羞耻总是最刻骨铭心的。

依据当事人的羞耻级别和懊悔程度,那些场面大概可以记忆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不等。

因此,当“陈不恪初恋提问”事件事发三天后,那个场景依然在却夏的脑海里栩栩如生时,她就麻木地想到,大概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那一刻了。

……

“我的初恋,和你,像吗?”

死寂过后,沙发上的白毛顶流似乎终于从他深沉的困意里彻底醒来。

他缓慢地靠回沙发,仰她的眼神里隐忍着某种惊叹的笑。

忍了,但又没完全忍。

于是那人中途破功,转开脸,搭着沙发的手抬起来半遮到下颌前:“对不起,”他嗓音被笑意压得低哑,太过放松散漫,不自觉就带上他特有的那种捉弄人心似的蛊劲。

“原来你像我初恋,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这样一个感人故事,”陈不恪终于忍下笑,转回来,“死去多年应该是没有的,至于像不像么。”他停下,就用那双抑着谑笑的眸子缓慢凌迟她。

“……”

何为自取其辱。

不知名替身演员却夏为您现身说法。

麻木状态里,却夏已经认真思考起,她是现在自己一个人跳楼还是回去拉上于梦苒那个造谣祸害同归于尽的问题了。

羞耻到感官钝化,以至于却夏完全没察觉房间里那人拎开白猫,从沙发上起身过来了。

等她回神,陈不恪修长的影子已经被他身后的灯光照落在她身上。

乌漆嘛黑的阴影将她笼罩。

却夏:“…不用送。”

陈不恪低声一笑,不知道是不是看破了她的强撑,他也没拆台:“还是送一送。”

却夏:“……”

白毛顶流身上竟意外地有人性光辉。

陈不恪:“毕竟却小姐都像我初恋女友了。”

却夏:“………………”

人性光辉个勾八。

却夏转身,意识游离地飘进电梯。

阴魂不散的白毛鬼还插着兜跟上来。

却夏手指僵停在电梯按键前:“真的,不用送了。”

“嗯。”

那人擦肩进来,长影一俯,隔着她按下按键,又散漫带笑地直回去。

“不客气。”

“……”

羞耻到极致大约是自暴自弃。

却夏空白着眼神,以一种超脱凡尘般的淡定,看着工作室那些窥视目光被关在电梯门外。

梯厢缓缓下沉。

那人靠在梯厢后,垂眸懒睨着她后脑勺,嗓声带笑:“你现在是不是更希望,电梯能直接掉下去。”

却夏:“……并没有。”

陈不恪靠着梯厢,低头笑道:“没关系。现在没别人在了,你可以不用装客气。”

“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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