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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沈清徽挠挠沈懿的手掌心,柔声:“阿懿,和糜姐姐说晚安。”
沈懿依言看向叶糜,鹿眸含羞带怯,她露出一个乖娇的笑:“糜姐姐,晚安。”
叶糜慵懒地靠到沙发背上,她笑了声:“阿懿,晚安。”
宜室雅苑这边的卧室布置和沈宅大体不同,相同的是细节处依旧体现主人的整洁、自律。
沈清徽在去华嘉的路上,发消息让沈杨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一套给沈懿换洗的睡衣,下午她们在鲸生使用过的那本笔记本,以及沈桦准备的药膏。
至于沈懿昨晚换下的衣服鞋子,沈清徽早上亲手丢进了垃圾桶。
毫不值得留恋的过去,她替沈懿处理得很干净。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沈清徽给沈懿套好浴帽,她把浴室里的花洒取下来,放到沈懿手上。
她仔细叮嘱沈懿:“阿懿,蓝色那瓶是沐浴露。今晚你要自己洗澡,洗好了穿上衣服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昨晚是太晚了,一起洗方便些,沈清徽还记得沈懿羞到浑身都红透了,她不想让她再受折磨。
“那你呢?”沈懿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扯住她的衣角。
潮湿的眸子惹人生怜,她在用最拙劣的方式,挽留沈清徽。
沈清徽也不怕被水溅到,她低头亲亲沈懿的额头,:“你洗完澡后我再洗。”
沈懿抿紧唇,没有说话,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
距离太近了,近的让沈清徽可以看清她眼中的自己。
沈清徽心里一刺,几乎是瞬间,她读懂了沈懿眼里的意思。
她怕自己离开,怕看不到她。
哪怕这里充满她的气息,对于女孩而言,始终是陌生的环境。
现在的行为,是因为在她取名之后有了安全感,知道可以要求自己陪陪她吗?
又或许是
对她的眷恋,今日比昨晚更甚,才不愿让自己离开半步。
沈清徽喉咙微动,她的声音被水声拖长,雾化成朦胧的一片:“我不会走,我留在这看着你,只要阿懿不要害羞就好。”
怎么可能不害羞?
沈懿身上的羞红漫过青紫的伤,时不时偷觑她一眼,又惶惶然垂眸,睫毛上抖落水珠。
沈清徽站在浴室门口,眸光静敛,有意无意地抚摸自己修长的指骨。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完全展露在她眼前的沈懿。
水流漫延,青紫交织在雪白之上,沈懿是一只断翅的蝴蝶,残缺,美艳。
逃不掉,飞不了。
沈懿洗完澡后,听从沈清徽的安排,乖巧地趴在软枕上。
沈清徽将她的睡衣卷到肩上,布满狰狞伤疤的后背,重新暴露在她眼中。
那对夫妇从来不把沈懿当成人来看待,对她动辄打骂。偶尔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们心情不好,为了出气便对小孩下死手。
小孩从来不会哭出声,只是沉默地忍耐他们的施暴,身体实在是受不了,才会掉下眼泪。
她越倔,大人打得越凶。
有一次他们差点把她打死,她躺在床上大半个月才能下地,这次的伤都算轻了。
每看一次被剜一次心。
沈清徽的唇微微翕动,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管,什么话都说不出。
许久后,她才颓然卸力,拧开药盖,挤出白色的药膏。
“疼的话,告诉我。”沈清徽就着药膏,在小孩的淤青上旋揉。
沈清徽谨遵医嘱,下手时力道不轻。
沈懿抓紧枕套的一角,过分敏感的身体轻微颤抖。
药效发作后,便会蔓延开滚烫的热意,仿佛要重塑她的肌骨。
她忍疼忍惯了,连哭喊都不会,只是沉默地承受,一张小脸煞白煞白。
这孩子,沈清徽心里蓦然一疼。
沈懿像一株含羞草,轻轻触碰,便一片片收拢叶子,将整颗心藏在里面。
沈清徽要剥开这层柔软的保护壳,将沈懿的心收在掌间,妥善保管。
她按住小孩的肩头,轻声问:“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呢?
沈懿惦记着要回她话,一开嗓,便痛地呜咽几声。
“阿懿,别怕。”沈清徽从后抱住她,她一步步引导:“你可以哭的,知道吗?”
开心就笑,难过就哭。
沈清徽爱怜地吻吻她的耳后,声音轻轻地:“我心疼你。”
沈懿禁不住她这样哄,眼泪霎时落下来。
小孩子是最受不得委屈的人,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笑没有错,哭也没有错。
别人只会一遍又一遍告诉她,她活着就是错,她做什么都是错。
可是现在有人心疼她了,她不是没人喜欢的孩子。
小孩哭得很惨,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好似要把过去那几年,隐忍未发的难过全部发泄出来。
“哭吧。”沈清徽叹息一声。
她给沈懿穿好衣服,把小孩抱在怀里。沈清徽抽出一张纸巾,给沈懿擦眼泪,她边擦边哄:“阿懿,不怕哦,疼要告诉我。”
沈清徽亲亲她湿漉漉的脸颊,故作苦恼地皱起眉:“怎么这么委屈呀?”
“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她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能学记忆中夏花间哄她时用的法子。
沈懿一边抽搭一边奶声道:“好。”
沈清徽哼的是一首无字歌,语调悠悠漫长,低回婉转。
渐渐地,沈懿崩溃的情绪稳定下来,直到彻底睡熟后,她抱着沈清徽的手也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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