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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祝诸位盗文读者阅读愉快:)

……

[6]

仪器“嘀”一声轻响。=

“生命迹象确认消失。”有谁说。

寂静之后, 是骤然爆发的欢呼。

[1]

这不是他们收到的第一份申请, 但鉴于申请者身份特殊,艾伯特斟酌良久,还是决定亲自担任这位志愿者的通讯员。在短暂的旅程后,他抵达了梵蒂斯卡星立大学实验室, 和接洽人员一同观看实时监控影像。

这比他最坏的设想要好一些,毕竟起初他以为自己要去地球。星际旅行总是让人心烦的,艾伯特很庆幸自己不用长途奔波。

他现在身处梵蒂斯卡, 他们称作中央星的星球。它位于银河旋臂的另一端, 和地球遥遥相对。绝大部分出生在此的人类一生都不可能见到一个地球人……当然不久后, 这个说法便不再成立。

“你觉得她是认真的吗?”男人把一枚硬币夹在指间拨弄,这种金属钱币在现在算是古董,“老兄,我见过太多申请者,当他们发现他们能在媒体宣传中获取足以支持他们‘永恒’的钱,他们都毫不犹豫地撤销了申请, 快得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

这也是艾伯特担心的。他们需要的不是自杀者,不是宗教狂热者或者特殊癖好的人群。但除此之外符合他们需要的人比起接受协议, 显然更愿意先递出申请, 借助随之而来的关注度攫取所需的资源, 再撤销申请,让他们像个笑话一样被支使得团团转。

“我们会尊重任何情况下申请者的选择。”

“哈!你真该坦白点。”男人无不嘲讽。

他弹起硬币:“不管怎么说,你要去看看她吗?”

“我的职责是确保申请者随时拥有修改已提交申请的权力。”艾伯特说。

“你们永远这么宣称,是不是?”男人说。

艾伯特进入病房时, 看见申请者躺在阳光里。生物修复仪把她照料得很好,至少表面上如此,她手里捏着一杆柔弱的花茎,目光久久停留在紫罗兰色调柔和的花瓣上。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

“你好,钟梓星小姐,我是你的观察员,你可以叫我艾伯特。未来一至两年的时间将由我陪伴你度过,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他的声音没有引起申请者的注意,她依旧注视着手中的花。艾伯特注意到她的眼神。他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神,来自苟延残喘多年的患者,他们对于周围的世界不感兴趣,也不关心世界的变化,甚至很多抱着毁灭什么东西的恶意。

然而只是片刻,申请者移开目光。她看向艾伯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只是他的错觉。

“你好,先生。”她说。

她毫无疑问是个地球人,艾伯特坐下时想。

这并不意味着她在外表上和他们有什么区别。离开地球的数个世纪以来,人类的外表没有发生显著的异变,如果把一个地球人丢进人群,大部分人不会意识到那个人类来自地球。但如果让他们独自待在一个空间,绝大部分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辨认出来:“哈,地球人和我们不一样。”

他用轻柔的口吻问:“你今天感觉如何,钟小姐?”

申请者歪头看着他,并不掩饰自己的注视。她的眼中是不是有一丝兴味?艾伯特不确定。

她慢慢地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你可以用它来称呼我。”

“好的,珀瑟。”

“你的任务是询问我的感受吗?”

“我的任务是,”艾伯特斟酌着回答,“确保如果你想要修改申请,你的想法可以被及时提交到委员会成员手上。”

珀瑟轻轻地笑了笑:“我知道,为了保证‘最大程度’尊重个人意愿,直到最后一刻我都可以反悔对吧?”

“协议确实这样规定。”

“你还是说你的任务是研究我的心理状态吧。”对于他的回答,珀瑟的反应是微笑。

艾伯特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理解,她知道他并不只是充当一个传声筒。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显得更嘲讽或是针对。她的确不关心他们的目的。

“这只是……”

珀瑟打断了他的辩解。

她把手中的紫罗兰递给他,仿佛那是她刺出的利剑。

“你喜欢花吗,艾伯特?”

“我想我不确定。”

但那只是一枝花。

珀瑟愉快地笑起来,笑容有些狡黠:“可你的工作就是和我聊天,你总不能永远用官腔和我说话。”

“交流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我猜也是。”珀瑟收回目光,“如果想要确保我不会改变主意,你需要做的是保持而不是改变。”

她懒洋洋地说:“放心,不管你和不和我聊天,我的决定都不会收回的。”

“感谢你的……理解。以及,”艾伯特停顿了下。只是个简单的问题,他想,“我喜欢……”

但这次珀瑟的目光移向了窗外。

“天气真好。你问我感觉怎么样?well,我觉得很好。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当她的脸转向阳光时,艾伯特发现她的眼睛像是泛起波澜的黑海。

[2]

“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设计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我以为我们的任务会更有挑战性,就算要复古那个年代的……电影?我更喜欢星球大战的设定,这种场景建模都没兴趣。”

“因为申请者是个超级英雄电影爱好者,而二十一世纪初期正好是这类电影鼎盛繁荣的年代,背景基本上都设置在那个年代的地球上。嗨,往好处想,地球部分我们可以参考当初的电影,不用太耗费心力去翻资料,你可以专心构建星际场景,从电影来看那部分不可或缺。”

“hmm……或许你是对的。至少星际建模以后可以直接使用。现在来进行下一项……我们该给她什么能力?这个设定对普通人似乎不太友善。”

“从节约成本的角度来说,我们最好设计得漂亮点。”

“观众会喜欢的那种?”

“对,他们会喜欢的那种。”

当人们谈论起那个年代,他们恐怕会说“‘永生计划’摧毁了当时的社会秩序”,但在这项计划始创的年代,几乎所有人都将它看做通往永恒的唯一救赎。

早在地球年代,人们就幻想过在生命临近终点前将自身冷冻,凝固自身时间,期待苏醒时已经有了延长生命的方法。等“永生计划”面向全人类推广后,他们称之为“来自未来的曙光”,认为这是绝症患者的福音,是在时间中无限延伸的生命线,联系着希望与重生。

“我不想和你说话。”珀瑟说,她正看着他打开书。

艾伯特将视线从书页上抬起,“我应该问为什么吗?”

“你最好问。”珀瑟的眼中闪过笑意。

艾伯特有理由认为这是一项令人厌烦的工作。可事实是他并不这么觉得。

或许这是某种地域歧视,但当提及地球人,绝大部分人类脑海中的第一想法大多是:柔弱,敏感,善变,喜怒无常……但珀瑟说出类似于针对他的话时,总是带着笑。

“多看看我?就算你不能让我对活下去有眷恋,你也不用表现得像个机器人吧?”

“我一贯如此。”

“看起来没错。你在看什么书?”

“心理学。”他在说谎。

珀瑟也看出来了。

“那么应该是本有趣的书。”她下了结论。

艾伯特没有说话。

珀瑟看起来也不想说话。过了会,她看着房间里的星空,问:“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应该让我一个人继续发霉下去吗?”

“协议规定我必须确保能随时向你提供帮助。”

“那就说说协议好了。”珀瑟说,“架构一个世界,会很辛苦吧?”

这是个好话题。艾伯特判断尽量多地去描述他们正在构建的世界会让珀瑟对它更向往。来之前他的确准备了为数不少的资料,也在随时跟进编程的进展,甚至为此钻研了世界背景的相关资料。

“可参考资料比较齐全,所以构建‘天堂’的难度并没有预期大……”

珀瑟忽然笑出声,“天啊,你们真的叫它天堂。”

艾伯特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希望称呼它‘伊甸园’。”

这次珀瑟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接着她开始呛咳。

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她的脸上,艾伯特转过头,关注仪器上显示的数据变化,以判断珀瑟是否需要实施急救。

所幸数据变化还处于可控范畴里,几分钟后,她从呼吸堵塞中缓过来,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后才重新睁开。

只是这次,她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虚弱。

珀瑟沉默了几分钟,笑道:“你看,你其实不用大费周章。”

艾伯特知道她在指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所患的病症是一种罕见的家族病,目前为止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式,一切已知的治疗手段仅能延长她苟延残喘的时间,而这样的状态显然不比死亡舒服多少。以她身体的糟糕程度,她应该迫不及待想要接受……

艾伯特停止继续思考。“但你还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而你们衷心希望我不要改变选择。”珀瑟说,“啊,别急着开口,我知道,你们只是‘衷心希望’……”

她恶趣味地停顿了一下,观察艾伯特的表情变化。

“……我会很配合的,先生。”没有得到满意的反馈,珀瑟叹了口气,乖巧地说,“还是继续说协议好了,你应该比较喜欢这个话题。你们会给我编写某种能力?”

“是的,你也可以要求拥有具体某样能力。”

“以后其他人也是吗?”

“如果在你身上取得成功,我想,是的,这会成为流程的一部分。”

“要是在那个世界里死亡呢?我想要的世界就挺危险,以后总有人会提出更危险的要求吧?”

这点资料上没有写。艾伯特把这个疑问提交到编程组,过了几秒,他收到了答案。

“他们……他们决定或许可以给你一部分编写世界的权限。”他的语气将他对于这个设定的困惑展露无遗。

“真的?”珀瑟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这不是犯规吗?”

“也许这项设定有存在的必要性。”

“你们最好加个限制,否则对世界不太公平。”

“我想不出哪里不公平。”

“我说的是对那个构建出的世界。”

普通人应该不会这么想。如果拥有强大到足以让自己随心所欲的能力,大部分人不会先想着去限制,或者觉得自己不值得拥有任性的权力。

艾伯特想起他看过的文件。文件里珀瑟对于构建世界提出了几个要求,要求不难,她希望找回某些角色的至亲至爱,改变某些角色的过去,让某些角色活下去。他曾经认为这是因为地球人一贯的多愁善感。

“你的确很向往那个世界,是吗?”

“这算是用户调研吗?”珀瑟耸耸肩,“我还没有体验过它。不过如果我体验过就没办法给你们评价了,所以,是的,我很向往它。这个答案怎么样?”

“这不是用户调研。”

珀瑟看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她像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新玩具,漫不经心的神气消散了大半,几乎是兴致勃勃地问:“这是你自己想问的,是不是?”

没什么值得否认。艾伯特点了点头,“是。”

编程组的任务,或者说整个规划部门的任务就是设计出让人向往的世界,这也是协议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们要虚构天堂。就像旧时代的教徒,信徒们会日复一日祈祷,忏悔,恪守艰苦枯燥的信条,只为了死后能进入天堂。在天堂里,他们无病无痛,远离尘世的喧嚣烦扰。

珀瑟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一侧脸颊会出现一点小小的凹陷,这也是地球人的特征之一,艾伯特没有在地球以外的人类身上看到过这种现象。

“好吧,我回答你。”

她对他勾了勾手指,艾伯特记得这是示意对方靠近的手势,便撑住床边微微凑过去。

“我很喜欢它,但是就算没有这个诱惑,我也不会选择‘永恒’的。”

“你不相信未来吗?”艾伯特想起人们反对永生计划最常见的理由。

“怎么样算相信?”珀瑟眨了眨眼睛,“它可能更坏,也可能更好。但无论如何,我总不会厌恶它。”

“我恐怕不理解。”

珀瑟又一次笑了。

“很简单,”她说,“就像你们说的,这是个人选择。”

[3]

“委员会希望等结束后能尽快剪辑出电影——传记片,最好是商业片——方便配合后期宣传,尽快让所有人认识到安乐死法案的长远意义和积极影响……”

“见鬼,你有没有告诉他们不可能?”

“抱歉,我不明白?等结束时你们会有一个人的全部人生作为素材,难道这不够剪辑出几部电影吗?”

“正常情况下当然可以,但你们需要的不只是电影,不是吗?你们需要的是广告,需要的是压榨出她的价值,补偿你们的资金投入,需要让人们接受,或者说渴望,这样他们才不会去追求他妈的永恒。但正常来讲一个人的一生不可能像电影一样高.潮迭起——电影为什么精彩,因为它的剧情都是编剧写出来的!电影?可以。但宣传效果?哈,就算背景世界也不是毫无亮点,那也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观众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那就把它当做电影编剧。”

“你当然……嘿,等等。我需要再确认一下你的意思。你能代表委员会吗?”

“alas……忘记他们,他们只关心影响。既然你们能编写基础设定,那就把剧情也写好,至少把主线设计出来。”

“协议规定我们不能干涉申请者的自我意愿……”

“我们没干涉。你不明白吗?每个选择都是她做出的,没有人操控她。她只是在抗争命运。”

安乐死算不算犯罪?

这样的争议从“安乐死”这个概念诞生以来每天都在持续,人们争论这项行为到底是仁慈与温柔,还是剥夺与冷酷。如果病人无法忍受身体的衰败和痛苦而选择安乐死,他是否是个逃避现实的自杀者?是否辜负了亲友的爱?

在地球时代只有在极少国家安乐死是合法的,但法律意义上它仍旧是一种犯罪,只是在满足多项条件的情况下医生不会被起诉。直到地球时代结束,有关安乐死的争议依然从未停歇。

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安乐死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永生”计划开展半世纪后,它作为社会永恒化的解决方案,正式被提上台面。

艾伯特带着花进门时,珀瑟正在睡觉。

她的身体已经被病变折磨得极其虚弱,现有的治疗手段让她看上去只是比正常人消瘦苍白许多,但各项数据清晰地显示了她的情况有多糟糕。

一天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她都处于半昏迷的睡眠中,清醒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精神,就算艾伯特不拒绝和她聊天取悦她,她也没有感到无聊的精力。无聊是健康的人才可以拥有的任性。

难以想象的是,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两年。在她申请安乐死时,委员会指定了多名权威医师对她的心理状态进行了评估,确认她的想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个人选择,当时医师出具的报告现在就有一份躺在艾伯特的个人终端里。

而艾伯特不愿提及的是,珀瑟的申请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委员会的焦头烂额。

普通人会如何选择不言而喻:当你知道你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但只要选择接受冰冻,就等于获得了一张未来的通行证,可以抓住了极其微弱的希望。哪怕需要为此支付一笔难以想象的金钱,希望也永远值得去憧憬。

然而,每一次永恒都意味着一笔为期漫长的资源支出,而更多的人会为了生存下去不择手段。这场动荡波及的并不只是生命进入倒计时的人群,永生的客户数量从零达到千万只用了一年,与之相对的是此后半个世纪逐年飙升的犯罪率。

珀瑟睡得很沉,艾伯特把花放在她的枕边,一缕黑发不经意碰到了他的手。

他停下动作,看着那缕黑发,像是在看惊吓匣里突然弹出的小怪物。

快到黄昏时,珀瑟终于苏醒。

“早安。”她边说边不停地眨眼,想让自己快点清醒。

“早安。”艾伯特说。

他放下手中的书,手掌轻轻盖在珀瑟的眼睛上,“你可以闭上眼睛和我说话。”

“好啊。”珀瑟顺从地回答,眼睫在他的掌心下颤动。

艾伯特见过许多濒临死亡的人,他们中很多喜怒无常更甚大众印象里的地球人,不过珀瑟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她大部分时候很任性,但是并不让他讨厌。

“今天是什么书?”被他遮住视线之前,珀瑟瞥见他带了书。

她一直对这件事很好奇。不同于地球,中央星上的植物并不适合制作纸浆,导致现有的纸质书几乎都是具有极高历史价值的文物。但艾伯特每次来看她都会带一本不同的书。

以往艾伯特会说一些深奥的专业名词打消珀瑟的好奇,但今天,他沉默了几秒,说:“绿山墙的安妮。”

珀瑟的眼珠动了动。

“真的?你会看地球上的书?”她感兴趣地从指缝里端详他,“hmm,你看起来不像会看童书的类型。中央星上有绿色的植物吗?”

“少数地区有。”艾伯特说,“你的资料里说这是你喜欢的书之一。”

“那你是要读给我听吗?”她故意用甜腻可爱的嗓音细细地问。

艾伯特给她读了一章。

听的时候,珀瑟一直很安静。直到他停下读书,她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以前我一直想去这里。”她说,“加拿大的爱德华王子岛,那里的海湾是镶嵌珍珠的蓝宝石,白色的冰山漂浮在海面上,春天时樱桃花像雪一样。”

“你为什么没去?”

“因为要上学,而且那时候英语不太好。等我语言过关出国留学又检查出生病……没有机会。”

艾伯特并不清楚这里面的细节,珀瑟递出安乐死申请时最新法案才刚刚通过,等她转移到中央星已经是半年后,最初的一年多发生了什么她从来没提过。

“我对地球了解可能不全面,你们没有统一语言,是吗?”

“没有,借助仪器能听懂其他语言,但是读写没有自己掌握后运用得轻松。”

“出国留学是指去别的国家学习吗?”

“对,不过这样的人不多了,毕竟信息资料获取又不难,哪里都差不多。我主要是想在陌生的城市生活,所以申请了挺多学校,待烦了随时可以去另一所。”

艾伯特微笑起来,“我也是。我大学分别去了三个星球,之后在深空停留了两年。”

“地球的星际航线不太发达。”珀瑟客观地评价。

“但你要考虑到现在有资格住在地球上的人并不太多。”

“那可是一整个星球那么大的玉泉山。”

“那是什么?”

“不,没什么。像我这样出生在地球的人类是不是很稀奇?”

“客观来说,的确。”

艾伯特停下来。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说。

“嗯?”

“据我所知,这项政策针对的是现如今为了永生不择手段的犯罪浪潮,通俗来讲,它的受众并不是你这样的地球人。”艾伯特尝试挑拣合适的词汇,“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也能够支付起永恒的代价,不需要在虚幻中追求满足……”

一年前,议会通过了天堂协议,呼吁人们摆脱对永恒的渴求,重新与自然定律和解。协议中提出成立委员会专门负责处理相关申请,免费为申请者提供安乐死服务,所需资金从委员会基金中支出,每一份申请都会经过严格且不止一次的审核,并且为了表明协议绝对尊重个人意愿,申请者随时可以撤销申请,整个过程中他不会有任何花销。

只有一点让协议区别于旧式安乐死。

他们会为申请者量身打造一个存在于数据网络中、完美的虚拟世界。当安乐死实施的同时,申请者的意识会被接入虚拟世界。在那里时间流速远远快过现实,以至于死亡的瞬间就足以让申请者在他的世界里度过美满的一生。

但即便如此,协议在初期依旧不为世人接受。媒体把协议当做一个炒不冷的话题反复热议,普通人对于协议不屑一顾,认为是政府为了拼政绩玩出的噱头,只有少数人能够认识到永恒化日趋严重长远意义上的负面影响。就连议会里,对于协议心存不满的政客也大有人在。

但更多的是钻空子的人,申请协议后,借助宣传力度捞够进行“永生”的钱再撤销申请,平白浪费委员会的资源,反而洋洋得意。

珀瑟几乎出现在委员会最需要的时候。一个地球人?民众一直好奇他们是什么样的,许多人甚至像是追星一样崇拜他们,她只要露脸就能引发强烈的关注。

所以即使这种念头极为可耻,他们仍然希望她能够坚持接受死亡。

可安乐死的初衷不该是这样。

他问:“你为什么会想要接受死亡?”

一片沉寂。

“抱歉,我不应该问。”

“不,”或许是觉得自己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珀瑟笑了下,“不用道歉,它还没有私人到无法回答的地步。”

她抿唇思索,问:“如果我说只是因为我不想继续走下去,你是不是会想‘她果然是地球人’?”

“绝不会。”艾伯特说。

他停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回答的速度有点快。

“这种有歧视含义的说法是被禁止的……我不会这么想。”

“好的,好的。”珀瑟反倒安慰起他,“应该说,除了你,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艾伯特被她话语里淡淡的嘲讽噎得说不出话。

“其实也没错,你们都觉得我们会更多愁善感,而这的确是事实。”珀瑟用手撑着床想坐起来,艾伯特立刻收回手,帮她把床铺调整到合适的角度,“你知道‘永生’人口数量最大的两颗星球是哪两颗吗?”

“中央星,和地球。”

“对,一个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一个是我迎接死亡的地方。”

艾伯特避开她的目光。

“只有这两个地方的人类才承担得起‘永生’费用,也没有谁会放弃活下去。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死亡是不存在的,如果亲友离开我们是因为去世而不是冰冻,这将是件极其羞耻的事,甚至会让他的亲人蒙羞多年,直到他们全部进入永生程序。小孩子都知道这点。”珀瑟停顿了下,“你应该知道我的母亲……”

艾伯特的确知道。

“你的母亲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她的选择符合……抱歉,我想她并不是想让你蒙羞。”

面对他的尴尬,珀瑟笑了起来。

“嗨,别过度美化她。是的,她是因为重病去世的,没有选择永生,但这不代表我……认为她高尚不可侵犯。”

她露出回忆的神色,“我的母亲,她是个……刻板印象中的地球人,柔弱,高傲,喜怒无常,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你们认为腐朽傲慢的那种。她不做体力劳动,不吃再生食物,也不了解星空和时间,她的一生只做过两件勇敢的事,而这两件事都让我学到了一些东西。一件是她年轻时选择和我的父亲私奔——这个词对你来说是不是只存在于书本里?可惜在她去世前,她甚至后悔自己做过这件事。多亏了她,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今后绝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静默持续了片刻。

“另一件就是……她选择了死亡。”

“在那之前我不尊敬她,如果你好奇的话,我可以说我恐怕……也没有道德伦理要求的那样爱她。但她的去世让我认识到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实……以至于我坐在停尸房外时,我终于觉得我能够尊敬她。”

说到这里,珀瑟抬起眼睛直视他。这一次艾伯特看清了她眼中微冷的波澜。

“她让我知道,一个人有权力去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哪怕她的选择是不要未来,她的意愿也值得被尊重。”她轻声说,“而我恰好不想要未来。”

[4]

“好的,我们的电影发生在二十一世纪,里面到处是魔法和对当时来说太超前的科技。但我们的女主角生活在百年后,没有魔法,那些科技对我们来说也不再新奇,谁有什么好办法修正这个误差吗?”

“能对她的记忆做些修改吗?让她以为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人怎么样?”

“好主意,但是我们的那个地球在二十一世纪可没有那些小玩意。”

“不止这个。她看过那些电影,我们总不能把她们全部从她的记忆里删除。而且那些电影里的东西放在现在可不能吸引观众,我们得制造些让人感兴趣的变化。”

“拜托,修改世界足够有意思了吧?你要说不够明显我们可以加点设定……一个更加偏向数据化的视野怎么样?”

“有关电影的记忆可以用设定女主角是穿越这点来解决,不过时间点设置在什么时候?她的童年?”

“没人关心她的童年,观众选择电影打开可不是为了看这个的。”

“可超级英雄的起源电影都要有童年。”

“那你给我去看看资料,看,我们都知道她的性格非常干瘪,你觉得会有谁想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吗?”

“如果……如果那时候她就有能力,这就是看点!”

“哈,她可不是真的超级英雄,太早给她修改世界的权限她会毁了一切。时间点设置在什么时候?”

“设定在……让我看看,她留学一个月的那天怎么样?”

“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她在租住的公寓里病发,被送去医院,然后再没出来过。”

“为什么每天都给我带花?”珀瑟问。她看着艾伯特,眼睛里闪烁着笑意。

“听说在地球上探望病人都要带花。”艾伯特说。

这个回答无可挑剔。珀瑟耸耸肩:“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每天都要来?”

“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昨晚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我搜索了天堂协议,它的介绍里写着当初议会以438赞成611反对34弃权通过了它……我想这个数据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法律意义上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

“只有一种情况适用于这个结果——有位皇室成员投了赞成,而且他的地位不低。”珀瑟说,“奇怪,我好像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地球其实属于银河帝国。”

她对艾伯特眨了眨眼。“他们说协议背后站着的人是艾伯特·雷诺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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