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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被乌云遮蔽。

角门外面站了一人,来者身材高挑,一身深紫衣袍垂地,衣角上坠着刻着繁复花纹的金铃,只是不知是不是只用来装饰,动作间并没有听到金玲响动。

那人戴着兜帽,兜帽帽檐宽大遮住了对方大半张脸,他似乎乘着夜色而来,又好像早与夜色融为一体。

以聂青桑躲着的角度是看不见什么的,只能隐隐约约从江老爷点头哈腰里,看到对方垂落在深紫衣袍外的一截手指,那人手上应该是戴了戒子一类的东西,三不五时的,他总幽幽的转着手上的戒子,似乎与眼前跪地的两人说话,无趣至极。

江老爷连着夫人连忙跪地,膝盖落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听着就疼极。

“使者我求求您了,我家女儿现在正在大牢,实在无法给您送过去。”

阴云流动,露出圆月一角,隐隐月光映在对方斗篷上的暗纹,带着华光的花纹,像极了在暗夜下伸展毒蔓的曼陀罗。

“既然为难,那就去死好了……”

江老爷听见对方轻笑,那声音阴冷戏谑,如响尾蛇儿逗弄垂死猎物,听来便觉心底寒凉。

他脸色苍白,拼命跪地磕头,可是那人坠着金玲的衣袍却幽乎一晃,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追!”

聂青桑话音一落,百里泷就麻利攀着院墙,那被黑衣包裹的长腿,燕儿似的翩然跃过墙面。

聂青桑本来也想追过去,他借着墙面一个用力,正想翻身出去,却又落回原地。

干净利落……又尴尬万分的停在原地。

聂青桑觉得枯树上扯着嗓子嘎嘎叫的老鸹都在笑他。

这该死的内力全失!

偏百里泷见他义父没跟上来,还攀着墙头回来看他,“义父,不走吗?”

聂青桑拉着嘴角:这不孝的狗东西,戳谁肺管子哪!

“你先去追,我去江老爷那里看看。”聂青桑一派自然,沉稳的维持自己的体面,仿佛刚才那个掉回原地难堪欲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能跟聂青桑一块同行,百里泷很不高兴,沉着脸追人去了。

等人走了,聂青桑抓狂的踹了墙面一脚,却被坚硬的墙面踹麻了腿,震疼了腰,捂着剧痛的尾巴骨,聂青桑更气了。

当处于这种状态的聂青桑站在江老爷面前时,那种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肃杀的感觉,让江老爷根本哆嗦得停不下来。

他点头哈腰小声的问,“这么晚了,国师还没睡?”

聂青桑一手在前一手负后,看似端庄沉稳,实则默默的撑着自己的老腰,他在江老爷面前来回走了两步。

短靴落在地面上的轻响,如雷声隆隆,震的江老爷子如坠冰窟,他忽的想起,聂青桑红衣黑袍,玉冠肃戴,冷眼瞧着那些在皇宫门前被斩首示众的官员判臣,那么多的血,几乎浸透了皇城石阶上的每一条缝隙。

百姓们一边捂着眼睛感叹一声凶残,一边从手指缝里偷偷往外看,那人头滚滚鲜红遍地的宫门前,聂青桑就一直静静的看着那些无头尸体,仿佛那尸体是一株长势不好的花儿,满地的鲜血,也只是无意间泼洒出来水渍。

江老爷子觉得聂青桑看他的眼神,就跟当年一样,那根本不是在看人的样子。

春寒料峭的天气,江老爷跪在地上恐惧寒冷到背脊。

聂青桑蹉跎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该怎么说呢?

说我偷听你们两口子谈话。

说我觉得好玩儿,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看热闹。

还是说高声质问一番,刚才那个你偷偷跑出去见的人是谁!

总觉得这话该是江夫人问才是。(虽然江夫人就在一边跟他一块跪着)

聂青桑正狗咬刺猬无从下嘴,那里就见他家狗崽子翻墙而来。

聂青桑眼睛一亮,“如何?”

“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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